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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给我拿着，柠柠，你拿那个小的就好，我能忙得过来的。”
孟晚柠紧抿着唇，两人这一走一过，李冬阳已经走在了她前头。
他看不着她的时候，她终于有勇气抬眼，悄悄细看起他的背影。
只一眼，眼眶就湿了。
过往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真切地仿佛昨日才发生一样。
夏日，村庄，暖阳，蝉鸣，潺潺的流水，从墙头一跃而下的俊朗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李冬阳。”
“哪三个字？”
“木子李，冬天的冬，阳光的阳。”
“你好呀，李冬阳。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叫孟晚柠，孟子的孟，夜晚的晚，柠檬的柠。”
初见那日的阳光，那日的蝉声，那日随他而来，携带着一股青草香的微风。
孟晚柠现在还记得，她能清楚地记起遇见他时的每一个细枝末节，甚至连他那天深蓝色的套头t恤上印着的图案都回忆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一路无话，从高铁到县城，再到医院，办理好住院手续。
李冬阳从来都不是个话多的，以前两人一起时也多数是孟晚柠说话，他听着。
现在孟晚柠都没话了，他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默默地帮她把一切都办理妥帖，把她父亲在病房内安置好，李冬阳接了通电话，是矿里工友的，告诉他今晚要加班，提醒他趁早回去。
李冬阳只能对孟晚柠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柠柠，我恐怕得走了。”
孟晚柠自己都是要走的，要回帝都打工赚钱，赚医药费，自然十分理解他。
她点点头，又抬头静静看人一阵，轻轻开口：“今天，多谢你。”
李冬阳苦笑：“柠柠，你跟我要是太客气了，反而会让我难过。”
一句你的客气，会让我难过，成功地让孟晚柠红了眼眶。
一股热血不知怎么就冲上了头，她泪眼朦胧地仰头盯着李冬阳，仿佛又回到了当日那个懵懂无知天真浪漫的少女。
“你不要我跟你客气，那我当初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孟晚柠眼里有泪，却没落下来，她就那样死死地含着，隔着一层水光盯着李冬阳看，倔强的让人心疼。
李冬阳没想到她会旧事重提，愣在原地好一阵儿，低下了头，不去看她，苦涩开口。
“柠柠，我配不上你。”
……
孟晚柠直到李冬阳走了，也没从那种悲伤的情绪里缓过来。
“李冬阳，李冬阳，你怎么这么厉害，背着我走五十里山路。”
“你刚退烧，身体还虚着，别说那么多话。”
“嘿嘿，我就是要说，你听没听见医院那医生说什么？她说我是你的小媳妇儿。”
“那是外人的胡言乱语，你不用当真……也不要生气。”
“气什么？我开心还来不及。李冬阳，我喜欢你着你呢，我愿意当你的小媳妇儿。”
一程山路，两小无猜，月光下，高大俊朗的少年，背着小小的少女，步伐走的稳健。
少女活泼，受不了沉闷的氛围，一句说着一句逗趣的话。
少年渐渐地不开口了，可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他所有的心事。
少女突发奇想，紧紧抱住少年的脖子：“要不你别送我回家了，反正我爸也是在外面打工，三个月回不来一次。李冬阳，你家只有你，我家也只有我，我们两个都孤孤单单的，你把我带回你家吧，我跟你回家过日子去，这样我们两个孤单的人就都不孤单了。”
少年红着耳朵，声音低低：“柠柠，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少女坏笑：“哦？你还会生气么？那你生气了，会有什么后果，说出来听听？”
少年憋了半天：“我生气了会……会……会不再把摘到的最大最红的山果给你吃！”
少女噗嗤一乐，慢悠悠问：“最大最红的不给我，那其余不大不红的呢，也不给我吃吗？”
少年想了想，道：“给的。”
少女顿时就笑了，又搂他更紧了些：“李冬阳，你还是把我带回家吧，我想跟你在一处，情愿不吃最大最红的山果。”
山里长大的孩子，性情都是热情奔放，爽朗活泼的。
那时候的孟晚柠，满心满眼都是李冬阳，虽然他从未正面给过她回应，可是他真的送了她好多好多的山果。
每当山果采摘的日子，村里每个小姑娘都会羡慕孟晚柠，她永远会提着果篮，篮子里装着果子，没有比那更大更红的了。
这样的人啊，这样对她好的人啊，可惜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李冬阳，我喜欢你。”
“柠柠，对不起。”
“李冬阳，李冬阳，李冬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忽的，少年沉默低着头的身影一变，变成了喘着热气的沈清野。
他牢牢地钳制着她的四肢，捂住她的嘴，嗓音不复以往温润，哑得让人感到害怕：“柠柠，别出声，你想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事儿？”
狭小的房间，那张为了纳凉才做出来的凉席木床，发出承受不了剧烈运动的吱呀吱呀响。
孟晚柠无助地看着屋顶，眼里都是泪。
疼，她好疼，这里不是她自己家吗，本来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小姐，孟小姐……”
孟晚柠被推第二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返程的出租车上睡着了。
怔怔张开眼，眼睛发疼，摸了摸脸，一手冰凉的泪。
她看着掌心愣了阵儿，才吸着鼻子拿出手机：“到站了？多少钱，我扫码付给你。”
司机对着她叹了口气：“算了，柠柠，我也是一个村子里看着你长大的，老孟发生这样的事，你一个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今天就当叔叔照顾你，不收你钱了。”
村子虽然小，可邻里之间的感情却最为质朴，人与人之间，也不需要太多防备。
沈清野不是她们村的，他只是一头进了村中的狼，是孟晚柠当初太单纯，不知道世界上除了好人，还有坏人，忘了防着他了。
孟晚柠怔怔地想着，对司机道了谢，转身进了回帝都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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