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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镜城？
错，是希尔卡斯特。
依山而建的镜城虽然风景怡人但它不便的交通注定了它难以繁华。
而作为维奥莱塔大陆东部交通枢纽，有众多铁路交汇的希尔卡斯特近百年来飞速发展，成为了灰堡帝国的经济中心甚至政治中心，王室成员在城内行宫办公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这十年女王在希尔卡斯特待的时间要超过在镜城的时间。
过快的发展带来机遇的同时带来了混乱，希尔卡斯特城区有近半的土地是无法被王室有效管理的，这座城市有着灰堡帝国最大的贫民窟，最大的黑帮，也有可以让雷鸟伯爵卖光黄金的帝国最大黑市
一下火车，雷鸟伯爵就提着他的箱子往阿德罗加西亚街走去。
一路上他神经紧绷，看任何人都感觉是来抢他黄金的，一路上有五次差点拔枪。
在马纳时他就听说过阿德罗加西亚街的赫赫威名。
我真的能活着换好钱出来吗？
…
由亚萨控制的狗头稻草人小心躲避着人类。
他在跟火车时尝试过了，只是简单地大张旗鼓出现并不会使世界向超凡世界迈进的进度增加，只会增加个体被攻击被摧毁的可能性。
不过…
通过共享视力观察着阿德罗加西亚街满地醉汉和死尸的亚萨勾起了嘴角。
眼前的街区倒是很适合表演。
…
阿德罗加西亚街一处破败肮脏的房间，一个光头大汉躺在木板床上，无聊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蟑螂。
敲门声让他停下来动作。
“谁？”
光头大汉拿过砍刀，随时准备拼命。
这个时间点来的可能是邀请合作的“朋友”，也可能是要债的打手，更可能是抢劫犯。
好吧，抢劫犯不可能，是个人都能推断出自己这个房主人没钱。
“是我，加里。”
熟悉的声音，是朋友来了。
“请进。”
话音刚落，一个瘦弱的金发男人便推门而入，他看起来和光头大汉一样落魄，但脸上有着名为希望的光彩。
“莫里斯，我有一单好生意。”
他压低声音说道。
“嗯？”
莫里斯不相信，但还是决定听听。
“刚刚有一个来到了阿德罗加西亚街，是个生面孔，带着手提箱，他很紧张，像一只被猫包围的老鼠，我敢肯定，他带着好东西需要来处理，而且他不熟悉阿德罗加西亚街。”
加里越说越兴奋，声调越来越高，差点让外面人听到。
“你的意思是…抢他？”
莫里斯也有些意动。
这种肥羊希尔卡斯特的下城区每年都会有无数，其中有三成会来阿德罗加西亚街，可这与他们没有关系。
冰熊帮会把这些肥羊中的大部分吃干抹净轮不到他们这些小混混，少数过了这一关的幸运儿会得到金十字商行的庇佑他们动不得。
可今天的时机很对。
冰熊帮与另一伙帮派在阿维迪特街火并，生意就可以有他们一杯羹分了。
“对。”
加里犹豫片刻后又说道。
“小心，他有枪。”
最理想的情况是那外地人杀了莫里斯，他再杀了外地人独吞财物，可万一莫里斯没被杀或太快被杀他就麻烦了。
保险起见，加里还是说了出来。
“有枪，那得偷袭了，走，带我去跟上他。”
在加里的带领下，莫里斯找到了雷鸟伯爵并在他前进的方向埋伏下来。
贩卖家当的落魄老贵族。
莫里斯第一时间给眼前的男人打上了这个标签。
“加里，我等会儿上前吸引他注意力，你准备偷袭。”
他吩咐道。
没有回应。
“加里？加里！”
还是没有回应。
莫里斯猛一扭头，发现身后是一滩血迹，加里已失去踪影。
这里是阿德罗加西亚街，即使在下城区七街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之一。
在这里，一个人在阴暗的巷子里被杀死太正常了，可如此无声无息，让莫里斯这样一个前雇佣兵都无法察觉，这太异常了。
莫里斯感觉毛骨悚然，感觉好像回到了在战场上被密林中土著的吹箭瞄准的那个时刻，那一天，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因为毒素从此身体反应迟钝，再也当不了雇佣兵了。
他缓缓站起，让自己的身体贴着墙壁，慢慢从阴暗的巷子里出来。
“谁！”
雷鸟伯爵左手紧握箱子的手柄，右手迅速拔枪对准从角落里出来的光头大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在枪头指向不变的情况下贴住墙。
“小心！这里有人被杀了！”
莫里斯急中生智，向雷鸟伯爵喊道。
这个人手上有枪，跟在他身边会安全一些。
“怎么回事？”
雷鸟伯爵没放下枪。
“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来这里干一些事情，你知道吧。”
莫里斯左手轻握，右手食指在里面戳了戳。
雷鸟伯爵顿感一阵恶寒，他是一个很保守的人，接受不了这种东西。
“要是在五百年前，你们会被拉去审判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里斯心里松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人信了。
“所以我们才只能在这肮脏的街巷生活，而且即使在阿德罗加西亚街，我们也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只能在阴暗的巷子里苟且。”
莫里斯想让自己显得尽可能无害，装出要诉说的样子。
雷鸟伯爵连忙呵斥。
“我不想听这些恶心的事情，快说正事。”
莫里斯连忙带他去了巷子，而人仔细看了血迹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血迹一开始还正常，就是尸体被拖拽在地面留下一条又宽又长的血道，可后面就太不对劲了，到了巷角，血迹居然开始沿着墙向上蔓延，一直到墙顶都有，巷角那一滩明显多于其他地方的血应该是尸体在被拖在墙上时滴下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能带着甚至拖着一具尸体爬墙啊。
莫里斯尝试解释。
“我的朋友叫加里，他是个很瘦的家伙，这墙面又坑坑洼洼的，应该有人能做到吧，悄无声息杀掉加里，带着他的尸体爬上墙，不发出任何声音。”
解释到后面他也不信了。
雷鸟伯爵比莫里斯更害怕，他想到了一个希尔卡斯特没听说过但在马纳四十年前开始就广泛流传的故事。
阿德罗加西亚街的食尸鬼。
…
雷鸟伯爵之前紧贴着的墙壁后，一个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风骚女人贝利西亚正听着他们的谈话，强忍着不要笑出来。
莫里斯的谎言还是如此的劣质，呵呵，我一年要介绍不知道多少男妓给顾客，搞这种事哪还用躲在巷子里啊，不过骗这种傻子也够了。
贝利西亚猜莫里斯是想乘冰熊帮不在抢一次肥羊，也不打算干扰，这个老雇佣兵虽然比起当年实力下降了不只一星半点，但发起疯来也是她抵挡不了的。
后面的话听不到，她便把耳朵贴的更紧了点，模模糊糊听到了几个词。
他们两个的声音为什么都那么颤。
只凭几个词可理解不了他们在说什么，所以贝利西亚理解不了他们的恐惧。
声后传来了响动，贝利西亚连忙转头望去。
她的第一反应是新来的几只小夜莺想逃跑。
什么也没有。
是我神经太紧张了吗？
贝利西亚小时候在冰熊帮做扒手，就是那时候的她也不可能在杂乱的房间行走而只发出如此轻微的声响，想来几个十岁出头，有一个还不到十岁，而且饿得发昏的天真小姑娘是不可能走出这种幽灵一般的脚步的，更何况她们有两个健壮的成年男子看守着。
最近太累了。
贝利西亚扶额叹气。
冰熊帮老大知道此次与黑衣兄弟会开战会十分凶险，为了鼓舞士气，他把她手下所有的能工作的夜莺都借走了，害得她这些天只能亲自出马招待客人。
生意好有时也是种困扰，她虽然天赋异禀可也经不住客人多，这些天累得够呛，今天都被迫歇业了。
她也想过上新来的小姑娘，可最终放弃，她们都是贝利西亚通过各种渠道搞来的，有严重反抗情绪，要是不小心伤了客人就有害于她的口碑了，在调教好之前不能用。
贝利西亚继续偷听谈话，这是她的爱好，不管偷听到的内容有没有价值她都爱。
只是她现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无论是说话声还是别的本该有的声音。
什么情况？
贝利西亚摸不着头脑。
既然偷听不到东西那就没必要趴在墙角了，她站起身来要去橱柜里拿面包和果酱，她还没吃饭。
一站起来，她的头就撞到了一个有点硬又湿答答的东西，然后她又感觉到有一条舌头在舔她的头发。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吞没了她，可在阿德罗加西亚街生存二十多年养出的狠劲让她用身体最后没麻痹的部分——她的右手，从腰间拔出枪来对上方射击。
一声枪响。
一个柔然的湿漉漉的物体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压在了贝利西亚身上。
尸体！
在阿德罗加西亚街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她第一时间认出了眼前的东西。
可尸体怎么可能会动呢，而且眼前的东西与正常尸体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起码贝利西亚从未见过如此熏人的腐烂恶臭状况下皮肤仍完整连在一块还富有弹性的尸体。
这是什么鬼。
贝利西亚在脑海中不断搜索着，想到了她在来到希尔卡斯特前听说过的一个关于阿德罗加西亚街的荒诞不经的传说，尽管阿德罗加西亚街本地人中从来没有流传过这样的故事，尽管她在阿德罗加西亚街生活了二十多年很清楚那个故事经不起推敲，但她还是想到了那个传说。
在阿德罗加西亚街的下水道里生活着食尸鬼，阿德罗加西亚街就是靠它们来清理不断增加的尸体的每到月圆之夜，它们就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把堆积了很久的尸体吃干净。
可事实是，阿德罗加西亚街的空气污染十分严重，晚上很难看见月亮，凡是有月光的晚上这里的居民都会极为活跃，食尸鬼要是出来不可能不被人发现，而街上的尸体是由希尔卡斯特市政府派专人来处理的，而且即使市政府不管这里也不至于堆满尸体，希尔卡斯特死亡的频率没那么高，只是被“充分利用”的失踪人口较多。
这个故事只不过是马纳的乡下人对新兴城市的臆测罢了。
贝利西亚过去这么认为，现在她有点相信。
万一那个传说是由真实故事改编的呢，万一故事中经不起推敲的部分是为了隐藏一些秘密才添加的呢。
贝利西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推开身上的尸体要逃出房间。
可当她勉强站起时，又一个身体扑倒了她身上，贝利西亚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咬断了脖子。
这下她永远摸不着头脑了。
…
墙外正在检查血迹的雷鸟伯爵和莫里斯听到枪声大惊失色。
刚刚巷子里由地面一路到高墙之上的诡异血迹分布弄得神经紧绷的二人被这声枪响吓得魂不附体，莫里斯很快冷静了下来，雷鸟伯爵则蹲在地上一口一个祖先保佑圣光保佑，不过枪和装着黄金的箱子还是握得很紧。
居然在怕成这样的情况下还不肯松手，果然，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莫里斯心中的贪念被再一次激起，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要等调查完再动手。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房子是贝利西亚的住处，她是阿德罗加西亚街许多女孩的干妈妈，这委婉的说法，直接一点说她是个鸨母。”
介绍完莫里斯扶起了蹲着的雷鸟伯爵，特别注意没有碰那箱子。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莫里斯问道。
“这枪声也不小，邻居们不会来吗。”
雷鸟伯爵有些害怕，不想进去。
莫里斯摇头。
“在阿德罗加西亚街，死人和开枪虽然不能说是家常便饭，但也不算罕见，除非短时间内连续发生否则不值得关注，说实话，如果不是加里刚刚不明不白死了我也不会关注里面情况。”
雷鸟伯爵知道必须做出决定了，他整了整衣襟，让莫里斯带他去敲门。
门没锁，里面传来浓郁血腥味。
二人推门而入，雷鸟伯爵持枪在前开路。
里面黑漆漆的，油灯被打翻在地。
地上有两具尸体。
一具腐烂已久且面容十分诡异，额头有个枪。
另一具尸体被啃掉了手臂和脸，莫里斯从衣着和身材认出这是贝利西亚。
地上有把枪，莫里斯连忙要捡。
此时，一滴液体从天花板滴到了雷鸟伯爵身上。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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