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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宏盛恭敬的立在施雨蝶身旁，低眉顺眼，完全不像是县令，倒更像是个下人。
刘德被抓后不久，他便带人对其抄家，搜出账本数册，其中一半都是买卖人口的收入。
尤其是对强抢民女的描述，账本上的表述是进货。
卖给妓院，则是出货。
能卖给凝香馆都算运气好的，大部分女人都被卖到了窑子或者深山，下场可想而知。
施雨蝶虽然就在凝香馆，但看着这些内容，还是频频皱眉。
翻到最后一页，她虽然没有细算，但被刘德糟蹋过的女人，少说也有上千。
“人心之恶，比妖远甚。”
施雨蝶感慨了一句，注意到旁边还有一摞账本，随手拿来翻开。
这些账本是黄一刀家的，这些年他四处敛财，身家早已上千万，按照这账本上的记录，黄家本该比张家更富，但谁都知道，张家拿的才是大头。
施雨蝶兴趣缺缺的将账本丢在一旁，对严宏盛道：“刘德处理的如何了？”
“回大人，已将刘德问斩，他的首级挂在菜市口示众三日。”
“张家什么反应？”
“没有任何反应，”严宏盛顿了顿，接着道，“倒是听说张修明已将家主之位传给张业，似乎有退隐的打算。从这段时间张业重整荒村，大兴猪产来看，此事多半是真的。”
没能把张家拉下水，严宏盛还是有些遗憾的。
毕竟以张家的富庶，他抄家时稍微漏一些，都能让上官们赚的盆满钵满，对他的仕途大有裨益。
如今张业当家，看似走上正道，但用的都是不义之财。
严宏盛曾劝他多做善事，暗示张家之财污秽，拿之会遭天谴，可都被张业以他自有安排为由驳回。
虽然张业之前收买人心的手段，让严宏盛高看两眼。
但他心里还是把他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以至于说此昏话，企图用大义感化于他，谁知此子顽劣，感化不成，反倒结了梁子。
如今白龙县旧疾已除，又添新病。
经过张业这段时间的经营，张家不仅实力未降，反倒让他逐渐挽回了一些名声。
严宏盛掌控白龙县的宏愿，恐怕是一时无法实现了。
最可气的是，因为铲除了刘德和黄一刀，张业做事再无阻碍，以至于严宏盛都在怀疑，难道张业此子恐怖如斯，竟然借他之手清除内患？
提到张业，施雨蝶想到一件事：“昨日张业要求凝香馆允许买卖来的女人自由离去，虽然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结果显而易见。若继续任由事态发展，恐怕今后白龙县百姓只知张业，不知你这位青天大老爷了。”
“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明面上的手段不合适，那就给他来一些阴招。”
施雨蝶笑意渐冷，严宏盛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
……
吴薇喝下避孕汤药，看着铜镜中梳妆打扮的自己，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床上的客人等的有些不耐烦，骂了几句，让她赶紧过去。
吴薇对此早已习惯，说了两句调情的话，引的客人大笑几声，又骂了一句婊子花样挺多。
她摸了摸刘黑送的手镯，刚起身准备上床，门被突然推开：“薇姐，大喜事，张少爷允许咱们离开了！”
吴薇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年，她就像在深渊前行，偶有希望出现，最后又总是落空。
以至于吴薇听到张少爷三个字，也不敢有太大期待。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她害怕自己再失望一次，会彻底绝望，自此坠入深渊。
“谁让你进来搅老子雅兴！给老子滚出去！”
“你跟谁老子呢，我们已经赎身了，你去玩鬼去吧！”
“你敢再说一句？”
吴薇道了声歉，把激动的小芳推出门外。
“小芳，你在说什么胡话，张少爷何等身份，怎么会注意到我们？”
“薇姐，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去门口，老鸨在那哭的要死要活，但一个也不敢拦着，已经有好几个姐妹出去了。”
“带我去看看。”
凝香馆门口，老鸨上次去张府通风报信，不仅没找回颜面，反而被严宏盛以挑拨离间为由，毒打了一顿。
自那之后，她彻底老实了许多。
可是现在由不得她不哭，青楼没了妓女，那还开什么。
张业这是要她的命啊。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为张家尽心尽力，张家待我如敝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什么意义啊！”
老鸨哭的越伤心，其他姐妹就越开心。
小芳暗骂了句活该，对吴薇说没有骗她吧。
吴薇虽然已经知道是真，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在这里被困十几年，突然就能回去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薇姐，我们赶紧走吧，从今往后，再也不回这破地方。”
“我、我得去收拾一下。”
吴薇这些年还是攒了一些家当。
她原本是想留着赎身的，现在拿上，还能补贴一些家用。
不知道刘黑现在在干什么，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非常高兴吧。
回到刚才的房间，客人还在床上骂骂咧咧。
“你们这是店大欺客，老子花了钱，不让老子上！”
那个客人上手就要拉吴薇上床，她有些惊慌，怕得罪对方，不敢还手，只能苦苦哀求：“这位客人，求你放过我吧，今日我已经赎身，不想再接客了。”
“赎身？一天是妓女，一辈子都是妓女！你以为你去了外面，别人就能高看你一眼？谁要是娶了你，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你这种女人，只配让老子上！”
客人将吴薇摔在床上。
吴薇被他这么一说，心情瞬间凝固。
是啊，这么多年了，出去之后，刘黑还能接受她么？
“薇姐！你这个畜生，放开薇姐！”
“啊！”
小芳听到屋内的吵闹，赶紧进来一看，发现吴薇就要被强上，直接全力一脚，踹在这个畜生的裆部。
客人捂着裆在地上打滚。
小芳拉着吴薇，提起她收拾好的细软，就向外跑去。
“薇姐，不要听他瞎说，刘哥这么多年时常过来探望，难道你都忘了？刘哥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要是现在反悔，别说刘哥伤心，我也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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