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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暑旱苦热，姚瑶在辰王京郊的侧院一躺就是半个月。
辰王京郊别苑是辰王府夏日避暑用的居住地，他们是月前入住的这里，周围也有其他庄子，不过规模没有王府的大。
说是避暑别院，辰王却很少出现在这里，留在这里大多数是他膝下的几个孩子。
李瑛是辰王二子，母亲身份低贱，是一名舞姬，在李瑛年少时不幸染病离世。
这些并不是姚瑶刻意打听的，是李瑛自己告诉她的。
李瑛说：“我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亲口告诉你，总好过你从别人添油加醋的口中知道我的事。”
或许是身份上的悬殊，李瑛对姚瑶几乎无话不谈。他不怕姚瑶到处乱说，倒戈相向，或者可以说是满不在乎。
只是恰好沉寂久了，现在又到了某个零界点，姚瑶就成了他唯一的宣泄口。
半夜，李瑛从窗口跳进来。
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衣袖上沾着荷叶水藻，湿湿哒哒的，看起来好不狼狈。
李瑛身上有湖水的腥臭味，脸色很迷茫。
姚瑶这半个月来恢复的不错，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她听到窗外有动静，便从床上爬起来。
一眼就看到鼻翼通红的李瑛，他像极了被人丢进臭水沟的小狼崽子。
可怜的小狼崽子问：“我能在你这待一会儿吗。”
姚瑶下床，去衣柜里把之前他让童子婆婆给她准备的衣服拿出来。
“这是最底层的衣服，我还没穿过。”
姚瑶跟李瑛身量差不多高，这衣服做的宽大，李瑛只比姚瑶高一个头，多少也能套上。
李瑛没动，姚瑶说：“还是把衣服换了吧，别生病了。”
在凡界，降临人间即是苦，逝去容颜是苦，久病难医是苦，觅见死亡是苦。
在这里，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
姚瑶在九重天时，天宫就有一道很严重的刑罚，就是把做错事的天官开除仙籍，贬入下界重新修炼。
到有灵气的界面还好，若是一不小心进入了没有灵气的界面，那才是真的求仙无路，修仙无门，永生永世都要遭受轮回之苦，成为真正的凡人。
成仙者大多有一颗悲悯众人的心。
姚瑶作为曾经的天官，理所当然的不想让李瑛“生病”，遭受无妄之苦。
“那你转过身去。”李瑛接过了姚瑶手里府中下人的衣裳。
这衣服是丫鬟的服饰，李瑛还没到蹿个子的年龄，虽披在身上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勉强能遮体。
“好、好了。”在说好字时李瑛磕巴了一下，第一次穿女装，他红了脸。
姚瑶倒是没注意他脸上的变化，拾起地上湿漉漉的衣物，放到窗前的桌子上：“你回去的时候，别忘记把它带走。”
凡界有男女大方，虽说不是很严苛，但若是李瑛的衣服出现在姚瑶的房间里，童子婆婆估计真的会把她赶出去。
姚瑶回身坐到了床上，不下榻也不是要躺着休息。
李瑛赤足，踏着温凉的地，坐到她身侧：“怎么不问我为何这幅模样出现？”
“你想让我问吗？”
李瑛想了想，摇头。
姚瑶说：“那就是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说是朋友，即便是夫妻长辈兄弟姐妹之间，也并非无话不谈。”
姚瑶有一瞬间，想到了姚心。她和她之间，也不全是坦诚，不然自己也不会死。
李瑛嗤笑：“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见。”
姚瑶问：“何意？”
李瑛摊开手指，细数遇见姚瑶后的种种：“就是你这样，仿佛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关系，总是一副置身于世外的样子。”
“并不全对。”姚瑶纠正他这一点：“要是有人对我痛下杀手，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的。”
姚瑶说这话时，李瑛明显一愣，捕捉姚瑶的目光，问她：“比如在你脖子上留下两血窟窿的人？”
“嗯。”姚瑶意犹未尽。
不止……
李瑛问：“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
姚瑶摇头，看李瑛：“等我伤好些，我就走。”
李瑛问：“什么时候？”
“三日后。”
李瑛陷入某种纠结，再抬眸时眼底一片清明，他笑道：“好，我知晓了。”
李瑛来时不走寻常路，走时也是，他没忘姚瑶的话，带走了自己的湿衣裳。
纸糊的窗纱上画着鸟禽压枝图，姚瑶站在窗前，目送他走入夜色。阖窗后，与夜共眠。
姚瑶活动的范围变大了。
今日不再拘泥于房中，而是走出了侧院。
侧院草木萧条，无人打理，悠悠青石铺路，竹林遮荫。
这处地方很偏僻，难怪自己在这待了半月有余，也无人问津。
可惜姚瑶点儿背，刚出门就看到有人气势汹汹的往她这边走来。
头戴钗环步摇的少女，一脸高傲的问道：“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你是哪个院的丫鬟？”
她身后的婢女在华服少女耳边耳语了两句，少女挑眉，从头到脚把姚瑶打量了一遍。
“真是一脸的穷酸相。”少女说着往后撤了几步，和姚瑶拉开距离。
她眼里审视的意味浓重：“喂，你就是那个被丑八怪带进王府的贱民？”
姚瑶神色困惑：“丑八怪？谁是丑八怪？你吗？”
“你……”少女不经激，气得两侧耳间都是红的。
从小到大谁敢这么跟她说过话，这个贱民，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啊，上去好好教她做人。”
看着为虎作伥的几个婢女，姚瑶皱眉，还在想自己惹了麻烦，该怎么逃脱时，李瑛带着童子婆婆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
李瑛站到少女身侧，少女迁怒：“李瑛，谁允许你带一个贱民进王府的，你知道你犯了多大错误，我一定要告诉爹爹，让他狠狠的惩罚你。”
李瑛抿唇，俊秀的脸此刻没什么表情：“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禀告过爹爹了，在这人病好之前，可以留在这个侧院里。”
“李瑛，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华服少女扬眉看着李瑛，气到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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