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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来,吴川留言四起,屡禁不绝。这种无稽之谈本最受市井之人的青睐,再加上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一时间,风向完全逆转了过来,昔日人们厌弃的那个妖女现在隐隐成了人人敬畏的天选之人。对于司马夜雪而言,不再被人仇视、厌恶自然是件不错的事情。
然而,整个国公府的气氛却异常的紧张了起来。散播留言之人究竟是何居心,晋国公心中自是有数,在楚国,天命所归的只能是楚天子,因为皇室的强大,哪怕楚国的两大至强,对于天命所归这样的字眼也都十分忌惮。现司马夜雪一介臣女,被传为天命神女,一旦引来皇室猜忌,恐怕整个国公府都有灭顶之灾。
就在官道之上,行来一支车队,马车有七八辆之多,最前面的一辆更是华贵无比,拉车的八匹白色骏马都是上等的北疆马,整个车厢被青色的绸缎包裹着,车顶及车身上的很多地方更镶嵌着金质的边框。整个车队,在百名护卫的拥簇下缓缓前进。那些护卫一个个身型挺拔,威风凛凛。身上更都带着几分的肃杀之气,而这种气质却只会出现在身经百战的老兵身上。
在车厢内坐着三人,正中间是个中年人,颇为英气,剑眉星目,一双眸子盯着手中的书卷,但在不经意间,眉宇之中却流露出些许的惆怅。
在老者左下方,坐着一位贵妇,很有几分风韵。
右下方则是坐着一名少女,少女肌肤如雪,一张俏脸晶莹如玉,清雅脱俗,少女不时掀开车窗的帘子,望向窗外,然而那双美目之中不时便流露出几分的忧郁之色。
妇人长长叹息了一声,抱怨道:“老爷,既然您都已经交出了兵权,不如留在封地好好修养,何必再去丹阳趟浑水?您若是上奏重病在身不能远行,陛下想来也不会过分相逼。”
中年人缓缓放下手中书籍,淡淡一笑,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呀,在吴川呆得太久了,你印象中的陛下恐怕还是那个一脸阳光般笑容的直爽汉子。可我几次回帝都述职,感觉却与陛下日渐生疏,尤其是最后一次,陛下尽管竭力掩饰,可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出几分的猜疑来。”
中年人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道:“陛下年纪渐大,心思却是越发的让人难以琢磨。”
听罢,中年妇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沉默了片刻,缓缓问道:“那老爷我们此次回帝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中年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中也似有些担忧之色,微微一笑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我猜的不错,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我的官职加封致大将军,以示荣宠,只是接下来的余生,恐怕都要在陛下的眼皮底下生活了。”
少女从旁认真的听着,强颜欢笑对中年人说道:“爹爹,您戎马半生,也该好好歇歇了,到时候带着二娘和我,在丹阳周边好好的游历一番,我常常听人说,帝都丹阳繁华锦绣,周边景色更是秀丽绝伦,与之比起咱们吴川只能算是苦寒之地,要是哥哥也能一起来就好了。”少女说道这,心中却是一声叹息,要是他也能来帝都那该多好,骆峰,你在哪里呀?
少女正是夜雪,中年男子便是他的父亲,晋国公司马琰。那妇人却非夜雪的亲生母亲,而是晋国公的侧室,其本家却也在京都之中极有权势。半年前,夜雪醒来之后,即刻就去了河西村,但却只看到空空的草屋,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后来问了所有的街坊邻里,但无人知道骆峰一家的去向。如果不是一应生活物品也被搬运一空,夜雪甚至怀疑骆峰一家已遭不测。
司马琰看向女儿夜雪,眼中充满了怜爱之色,不过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若不是有你哥哥坐镇吴川,帝都的那位心中有着几分忌惮,恐怕就真要对咱们家下手了。
“什么人?”只听外面一声暴喝,却是护卫发出的,随即车队停了下来。
司马琰轻轻掀开轿帘,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亲卫策马来到近前,赫然是苏统领,禀告道:“公爷,不知是哪来的不开眼的盗匪,居然拦截了咱们的车队。”苏统领语气甚是轻松,嘴角还微微抽动了两下,若不是国公就在旁边,险些便笑了出来。
只听前面的侍卫大声喝道:“你们瞎了狗眼吗?没看到车上的旗帜,国公大人的车队也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能拦截的吗?”
晋国公看向拦着车队的十来个强盗,仔细的打量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居然深邃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统领却也是机警之人,此刻看国公爷神情凝重,心中一紧,重新审视起那些强盗,只端详了片刻,一双眼睛也不由得轻轻眯了起来。
强盗们衣着甚是杂乱,坐下的马匹更是参差不齐,队形杂乱无章,一眼望去,便是一群乌合之众,与普通的马匪也无任何的分别。但偏偏坐在马上的盗匪们各个腰杆笔直,手握马刀的姿势也出奇的一致。最重要的是,那马刀流出的光泽,却像是上好精铁打造而成。显然,普通的盗匪弄不到这种精良的装备。
侍卫其实已经报出了名号,后面车上印有司马字样的黑色军旗更是迎风飘扬,然而这些马匪却是浑然不惧,甚至没有一丝的惊色,那个马匪头子反而冷漠的喝道:“留下所有的女眷,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片甲不留!”
前方的几名侍卫大怒,纷纷抽出了腰下的长剑,若不是国公府军令森严,他们真想现在便冲上去,将那个马匪头子乱刃分尸,居然胆敢惦记国公府的女眷。其实侍卫也想不明白,国公大人为何还不下命令扫除这群马匪。
司马琰的头已微微探出了车窗,眼中神色来回变换着,阴晴不定,眉头依然紧锁。又过了片刻,这位国公大人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有了决断。用极为平静口吻说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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