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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魃的想法是,真正的天成,就是让自身成天地,成自然。如何成天地?如何成自然?
混沌生阴阳,始有天地。那么我既然拥有了混沌,为什么不自成天地呢?我的小世界中本已有日月当空,有祥云雷电,已经是天的雏形,那么只要混沌之中所谓的清者上升,便会形成真正的天。而浊者下降,自然会形成大地。有大地,便会有五行,便会有相生相克,万物生生不息。既然具有如此奇伟壮丽的可能,我怎么能畏首畏尾,不去尝试一下呢?
屠魃咬了咬牙,从寒泉秘境中所得的宝物取了几样出来。
一是炼灰,取了一小撮,以意念引入,挥洒在灵台之下的混沌巨浪之中。此炼灰为土属,其中又富含万种神金,想必不但是金和土两属都包含了,而且必定都是无上之选。
二是一粒种子,不知道是什么种子,但在那古神所留秘境中发现的,想必定是非凡。更何况自己找行家给看过,虽然分不清具体是什么种子,但凭经验能够确定,这是一粒树木的种子。那就行了,作为木属之物正合适。
三是那炉中的奇异之火,经过这些日子的摸索和研究,发现能够以纯元裹挟入体而不伤身,作为火属之物,能炼化天下万金,自然是绝佳。
最后是从依贝那里得到的水灵,不敢多用,只取了三滴。
准备好这几样宝物,再一次深呼吸,静下心来做准备。
屠魃深知这个做法闻所未闻,乃是行险之举。但从理论上来说,又是极为合乎天道。既然如此,还是小心为妙。动念将自己的神魂分成几份,置于数个巫灵界之中,防备着一旦出现灭顶之灾,尚可以利用残魂重生。
一切就绪,屠魃不再犹豫,一个动念,将诸般宝物同时悬空围绕一圈,瞬间投入到神台下方那疯狂涌动的波涛之中。
并没有爆发什么,但这五属之物投了下去之后,下方的混沌之海波涛渐减,变为了一种缓慢的深翻态势,似乎每一个缓慢的浪涛,都会直扎到混沌底部才翻上来,在那翻滚的过程,无色变幻,又相互融合,演变。
屠魃默默注视着这个过程,良久之后,他意识到,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见并无什么危险,便行起了龙酣功法,发出均匀的龙鼾之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灵台之下,那片暗沉大地,依旧在缓慢翻滚,越来越慢,越来越凝重。
从清晨开始,依贝神殿周边十里之内就布满了各地赶来观礼的信众,依贝女神的化身圣童正式升殿,告天大祭,这等盛事万年不遇,每一个心中信仰着依贝女神的草原子民莫不心存敬畏,能够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对他们来说,那是有可能瞻仰到真神显化的神圣时刻。
神殿禁区内,数千名从天魅各地赶来的朝觐者如同过节一般,喜气洋洋,同样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扎黑大元帅来到神殿正门外,正与昭皇后、教皇大人等人寒暄着。
“皇后陛下,本帅今日率同天魅军界重臣以及四大部族,共同前来朝觐,庆贺圣童殿下圣殿告天大祭。”扎黑声音烈烈刺耳,中气充沛,气势逼人。话中隐含着一层意思:这军界重臣和四大部族都攥在我的手中,唯我马首是瞻,这等分量你当心中知晓。
“大帅辛苦了。”昭皇后笑着答道。她听得明白话中示威的意思,却也不愿和他分辨。如今的形势在圣童殿下支持下,皇家和四部族中最强悍的固伦部族交换领地,此事正在暗中进行,一旦完成,形势便会此消彼长。况且昨日圣童殿下似乎已将乌美部族收服,这也是对扎黑断其手臂的狠招,其效果日后自会显现出来。至于朵蜜部族,因换领地一事而身边有了强援,很快也是要脱离扎黑战车的。既然如此,此时也不必与其争嘴上短长。
扎黑在安排给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身边班卓凑近身子上来,低声道:“父帅,最近这段时间按照您的吩咐,我与圣童殿下多有往来,相处还算融洽,要不要我去打声招呼,在大祭开始之前先单独觐见一下?”
扎黑冷冷看了班卓一眼,并未答话,班卓自觉没趣,退了下去。
扎黑无法不生气。本来派了班卓前来担任阅兵副使,是提拔他上位的重要安排,却不想这小子来到大荒就惹了一场烂事。好好的东疆防区被一个破饷贡给闹得哗变,最可气的是,班卓和拉赫勒竟然私自做主,将整整四万人的正规大军拱手相送给了神殿。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时就大耳光子扇班卓一顿才能解恨。不止如此,原本定好的阅兵日程都莫名其妙就改了,并且完全没有经过他就这么定了下来。这还了得?阅兵阅兵,谁来阅?谁的兵?本来是要借着阅兵来显示自己对军权的绝对把控,让天魅军界中那些尚未主动上赶着巴结自己的势力看懂大势,对他们起到震慑之效。可如今变了味道,阅兵日期由新冒出的圣童殿下和昭皇后、教皇几个人定下了,地点更是选在了大荒地界,这里面的政治意味是大不一样的。在大荒领地阅兵,就是在皇家领地阅兵,就等于是阅兵给皇家看。皇家主导的阅兵使,自然要体现皇家的权威,从而贬低我扎黑势力的威势,如此一来,劳心劳力调动兵马的是我,而拿到好处的却是皇家势力。想到这里,扎黑心里就憋闷。
幸好这次哗变偶有所得,听闻了西疆助手将军巴尔扎的表现,据说是危难之际不畏生死、挺身而出,敢于以数千兵力就保护着班卓,去力抗数万哗变大军。想到这里,扎黑心中才生出一丝安慰,待仪式结束,立即召见巴尔扎,这等忠勇之将极为难得,必须要及时拉拢。一旦收为心腹,近可以监视神殿、神军的动向,远可以协防南边的大雪关,后勤供给更是可以放心的以此为中转之地,算是为今后对整个南方的控制提早布局。
还有那个什么破圣童,自他横空出世至今不过半个来月,愣是令那帮教廷的老东西们彻底臣服,据闻和大荒领地六公主往来颇为密切,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收了东疆哗变之师,成立了神军,更是转手便收服了三处顽匪,进一步壮大了势力。再看今日告天大祭的排场,差不多全国所有的大小部族,各地法王,各个势力的头面人物都到齐了。短短时间,一个小童就营造起了这等声势,天魅国南方的局面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这小童所影响,颇有天下归心的意思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圣童,难道不是一个小小童子,而真的是依贝女神的化身?有这个可能吗?扎黑始终是怀疑此事。
可是,当下局面已是如此,神殿与大荒宫近在咫尺,便于往来。教廷对周边地区具有传统上的影响力,不易撼动。神殿又有了一支自己的军队。迅速出手剿灭数股悍匪的胜利,使得神殿必定迅速赢得周边地区百姓的支持。嗯,若是不想轻易丧失在南方的影响力,还真要周旋一番。或者拉拢,或者离间,或者想办法打压,总之不能让他和大荒宫形成一势。
想到这里,扎黑心中有了计较,招呼班卓,命他去请求觐见圣童殿下,要趁着大祭仪典开始之前,先探探路数。
屠魃在睡梦中被金沅叫醒,说是兵马大元帅乌尔米.扎黑请求觐见,屠魃想了想,是该见一见,先私底下看出个大致的路数,后面才好当众应对。于是急忙洗漱,安排了内殿召见。
此时,屠魃端坐在神台之上,俯视着台下的乌尔米.扎黑。
“天魅国并马大元帅乌尔米.扎黑觐见圣童殿下!”乌尔米.扎黑朗声报名,微躬行礼,抬眼直视着屠魃,眼神毫不畏缩。这人面部骨骼棱角分明,面相上就带着阴恻恻的味道,一双深邃的眼睛精光四射,极为凶悍。
自从主持神殿,被称为圣童以来,这还是头一个不下跪,而是微微躬身行礼的朝觐者。屠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明白,此人心中并未把自己真正当回事,而是心高气傲的想来跟自己掰手腕的。不错,这倒也好,被轻视是好事,大好事!不被人轻视,而是被死死盯紧了防范着,那还有什么便宜好捞的?屠魃微笑着。
况且,屠魃知道这扎黑乃是天魅国为数不多的地藏境高手,因此也确实有着自傲的理由。
对于武道修行者来说,地藏境是个艰难的大坎。屠魃虽然自己不太懂地藏境,但自古对地藏境的描述还是知道的:一开地藏魄如灸,神魂广大境通幽。脱胎换骨经险死,始得伟力竞自由。五灵通幽神入窍,飞渡冥水奈何桥。此去向高问仙路,化作金丹奔九霄。
地藏境是五行境之后的重要境界,在这个境界要破开地藏之门,始得地藏之伟力,所以这个境界也叫做伟力境。地藏是魂魄的世界,也因此必须将神魂修炼到广大境,否则根本经不起地藏大道对神魂的灸魂刺魄般的冲击,也就无法成功破藏通幽。这一境主要是对魂魄的淬炼,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破境者犹如死里逃生。
修炼者在五行境成就越高,脚下便越是黑暗,大道压胜也越重,并且越难以调用大地之五行力量。必须顶着大道压胜,逆势而为,聚集伟力,破除地藏之门。破地藏是一个艰难的大门槛,但迈过去之后,修为、灵悟、战力便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屠魃从未和这样的大高手对抗过,正在想象着地藏境高手的神通和伟力,到底会“伟”的什么程度?
屠魃审视着扎黑的同时,而扎黑也用犀利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的圣童殿下。只见面前这小童八到十岁之间,神情从容冲淡,展现出一般小孩甚至绝大多数成年人都不具备的成熟内敛的气质。扎黑心里知道,就凭借自己身上那一股指挥千军万马所养成的上位者的威势,以及地藏境高手的天然压迫,一般的修行者在自己面前都会生出本能的畏惧、退缩。而面前的这个小童至今镇定自若的审视着自己,毫不慌张。扎黑心道:有意思!这小童果然神异!
两人目光相持了半分钟,屠魃这才答话道:“大元帅远来辛苦了!请免礼。”
按说此时扎黑礼当称谢的,却不想扎黑直接开口问话:“请问圣童殿下,您既然是我神的化身,自然神通广大,伟力无边。那么以后也就不需要军队了吧?”
“呵呵,你的意思是说,有了战争,该让神去拼杀,你等人族坐享其成?”屠魃问道。
“并非此意,只是感觉我神既然神通广大,我等战力微小,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扎黑道。
“既然如此,你乃元帅,自然战力超群,那又何必要那些小兵小卒去前方送命呢?若是再有战事,元帅一人上战场征战可好?”屠魃笑着问道。
“哈哈哈哈,圣童殿下真是幽默。”扎黑见圣童并未被诘难住,反而谈笑间应对自若,便也不敢再去考校,以免得罪,恭敬道:“本帅听闻圣童殿下降世,不胜欢喜,特率领天魅军界精英与四大部族前来朝觐,本帅情急之下,想着抢先得见殿下圣颜,敬献薄礼一份,还盼请圣童殿下笑纳。”
屠魃见扎黑不再无礼,便也不和他计较,给金沅使个眼色,金沅便上前将礼单收下。
“谢扎黑元帅的厚赠了。本圣座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屠魃道。
“圣童殿下请讲,但分扎黑所知,必不敢隐瞒。”扎黑答道。
“匪国和固伦部族征战多年,蕞尔小国,虽一直未败,但久战必伤国力,何以却又不断出兵,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您是一国统兵之帅,这个问题问您想必是最合适了,您一定知道一些他人所不知的重要关窍。”屠魃问道。
扎黑没想到圣童殿下会问出这样一个纯粹的军事问题,想了想,阴恻恻的眼睛闪着狡猾的光芒,望向屠魃道:“这个问题圣童殿下问我扎黑还真是问对了,本帅近日刚刚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正是关于匪国不败之秘的。而且已经证实了此消息绝非虚言。”
殇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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