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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修函正垂头丧气地道：“祖父，今日之事孙儿给您丢人了。”
翟相爷笑了笑：“何来丢人一说，你现在所有的让步，将来都是插向卫家的一把利剑。他日卫家墙倒众人推的时候，都会变成扳倒卫家有利的证据。”
书桌前的老者因太瘦显得颧骨略高，他看似和善可亲，不过是用来伪装他的精明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翟修函疑虑地道：“最近卫瑾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铁了心要和我断交，我怕日后对两家关系……”
“不会有任何影响，那孩子越是不知天高地厚，猜忌的种子就会埋得越深。自古帝王多疑，今上对卫家的恩宠不过是捧杀。”翟相爷轻蔑地道，
“我翟家的子孙不必对卫家摧眉折腰，断交也无妨，顶多让你祖母说你几句。
你更不必内疚，那是卫家欠我们的，我们不过是让卫家加倍奉还而已。剩下的事情自有祖父安排，你且潜心读书即可。”
祖父的意思是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不用他再去刻意和卫瑾殊拉近关系了。
事实上，在翟修函十六岁之前，并未刻意对卫瑾殊讨好。
只因受祖母所托，他以哥哥的身份对卫瑾殊略加照拂而已。
可当祖父告知他父亲去世的真相后，那些照拂就变成了利用。
他恨卫家，害他早年丧父，幸得祖父偏爱他才能有今日，所以他对祖父深信不疑，愿意为祖父做任何事情。
“多谢祖父教诲。”翟修函目光坚定，“孙儿定当勤奋读书，不枉祖父栽培。”
鉴于昨天的事情闹得那样僵，大家都以为卫瑾殊今天肯定赌气不来学堂了。
没想到卫小公子不但大摇大摆的来了，而且来的还很早，正同几个小纨绔一起讨论十二皇子邀约马场踏青的事宜。
除了三月三的庙会，这也是京中部分贵女公子们露脸相亲的机会，大家都想一展风采觅得良缘。
卫瑾殊的同窗们肯定大多都会去的，十二皇子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
“其实这个季节最好玩儿的地方应该是江南。”卫瑾殊猛不丁的抛出一个问题，由着大家去讨论。
有的说江南富庶繁华，烟雨如画；有的说江南的女子婉约清丽，甚至提到扬州瘦马；有的说江南处处透着奢靡，好玩的东西比京城都多。
有人就提出了异议：“咱们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江南再富庶肯定也比不过京城。”
卫瑾殊立马更正道：“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正因为咱们这里是天子脚下，才有颇多的约束和规矩，搞不好就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谁不要命了敢放开了玩儿。江南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好玩儿的场所、花样肯定比京城多。”
“张先生每年这个时候都去江南讲学，可惜他不带咱们。张先生不发话，咱们家里肯定不放心让咱们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们跟着出去长长见识，不比在这里读死书强。”卫瑾殊若有所思地说道，“咱们得想想办法，让张先生带上咱们一起。”
那感情好。
大家还未想出办法，就有两人先理论起来。
“姑苏那边有个什么书院来着，特有名气，据说近几年的科考，哪次都是那什么书院独占鳌头。”
“那叫紫竹书院，因书院周围盛产紫竹而得名。你连书院的名字都记不住，说这有甚用。”
“对，就是紫竹书院，我有个远亲的侄子进了紫竹书院，他们全家都跟着傲的跟那什么似的……”
“你这不是扯远了，别小瞧那破书院，就咱们，连边儿都沾不上。”
“当然有关系，每年的四月初七到初九，都是紫竹书院公开讲学的日子，咱们也可以去听学啊。”
守得云开见月明。
所有人眼睛一亮，这可真是个极好的主意。
平常想进紫竹书院的大门可没这么容易，不是银钱的问题，是要通过层层变态的考试才行。
如果借着去听学，顺便在江南游玩一番，岂不美哉！
卫瑾殊就知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只需起个头，后面的问题自然就有人帮他解决了。
张先生开始是不同意带他们一起的，但挨不住他们软磨硬泡。
难得这帮小纨绔们上进一回，而且他们都出身权贵之家，听说要去赫赫有名的紫竹书院听学，家里自然非常支持，扫平一切障碍也得把他们送去。
没准儿回来就开窍了呢。
对于去江南，卫瑾殊是有心理阴影的。
上一世卫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侯府被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而翟修函顺利的过了来年的秋闱，以为能一路高中，可春闱却落榜了。
翟修函提出大家一起去江南散心，彼时他们大多已经成年，卫瑾殊也十七岁了，家人就放心的让他们去了。
卫瑾殊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等他回来，卫家已经没了。
这一世，别看是他带头挑起的，其实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江南，而是借着这个由头去办另外的事情。
随着启程去江南的日子定下来，去东郊马场踏青的日子也到了。
临去东郊马场的前一天，楚燮来学堂接卫瑾殊，卫瑾殊再次跟他把话挑明了。
“这些事情府里都有人做，你非我府中人，大可不必做这些。”卫瑾殊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诺要留下楚燮，更不会让楚燮继续当自己所谓的手下，无情地道，“明日，你也不用跟着了，我另有安排。”
楚燮不怕被认出来，可卫瑾殊怕，一旦给有心者埋下怀疑的种子，日后卫家将遭到更多的质疑。
楚燮淡声回道：“二公子临走前让在下护好四公子，在下言出必行。”
居然拿二哥出来压他。
卫瑾殊火气蹭一下就冒上来了，气呼呼地道：“你既对我二哥言听计从，何不跟他去军中立功。
我常年被养在内宅，不能像二哥那样驰骋疆场，你跟着我不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着实委屈你了。”
这炸毛的小性子，就像是一个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楚燮挑眉：“在下只保护四公子一人。”
“随便你。”卫瑾殊不再理他翻身上马，心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如果被认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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