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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官员例行公事，传他过去问话，十二皇子亲自陪着。
两位官员一位年长些，另一位年轻的像是长者的学生，两人都很客气。
卫瑾殊落座后，那位年轻的官员先问：“请问卫四公子和翟家是否有仇怨？”
若算上前世，那可真是深仇大恨，可他不能这样说，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翟家将来会陷害卫家。
“算不上仇怨，只是我跟翟五公子之间生了些嫌隙。”卫瑾殊把他们最近闹的那些矛盾简单叙述了一遍。
就是少年们之间的一些小矛盾，欺骗、告状之类的，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理寺的官员问了一些细节，做了简单的记录后就让卫瑾殊先回去了，并强调如果他想起了对案件有用的东西，随时再找他们。
十二皇子单独叫了卫瑾殊深谈，对案件的发展没有丝毫的隐瞒。
案件已经基本调查清楚，这事儿是翟家的小厮干的，说是卫瑾殊曾指使下人打了他哥哥，他伺机报复才想到给卫瑾殊的马投毒。
目前那小厮只承认自己曾经在马的草料里投过巴豆，真正能让马发疯的药，虽然在他的住处搜出来了，但他拒不承认，说他不认识那是什么。
十二皇子解释道：“太医已经验过了，那是从苦马豆里提取的粉末，药性极烈，草料里只需沾上一星半点，畜生吃了就会发疯。
对于养马的人来说，苦马豆可是禁草，方圆百里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太医只能看出那粉末是从苦马豆里面提取，并不知提取的方法，这种药在市面上不可能买到。
疑点就在这里，一个小厮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弄到这种稀罕药。
而且根据调查，翟五公子对小厮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那小厮没有帮凶。”十二皇子接着问，“卫四公子，你认识文神医，可曾听说过那种稀罕药？”
心逐渐揪紧，卫瑾殊不仅听说过，还亲眼见到过，但不是从文先生那里，而是前世楚燮给过他同样的。
“不曾听说过此药。”卫瑾殊强装镇定，“文先生见多识广，如有需要，可请文先生帮忙验证。”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十二殿下停顿一下，问，“卫四公子，可否请文先生为赵公子诊治？”他有些难为情地说，“本王知道，赵御史没少弹劾卫家，可如今人命关天……”
“只要文先生答应，我没有任何意见。”卫瑾殊不是小气的人，御史言官干的就是这个，没什么好计较的。
文先生在行医这行里地位很高，在卫家也是座上宾。卫瑾殊不敢怠慢，一直亲自陪在文先生身边，看他验药，看他给赵公子诊治。
赵公子脑袋里有淤血，文先生单独给他开了个药方先试三日。
而文先生对于那药粉的评价，让卫瑾殊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文先生说：“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居然能见到跟那位神人有关的两样东西。如此高深莫测的萃取技巧，非那位神人莫属。可惜他性格古怪不曾收徒，又在三年前就已过世，留在世上的东西太少了！”
文先生连夜奔波，忙完后，十二皇子专门给他安排了帐篷供他休息。
卫瑾殊回到自己的帐篷，凌飞正亲自给楚燮喂药。
向来寡言的凌飞，对楚燮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为了能让楚燮好的快些，文先生拿出了多年珍藏的好药，差点把家底都掏空了。
凌风负伤来回奔波，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卫瑾殊的两个侍卫把床上那人当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尽自己所能去救他。
可只有卫瑾殊知道，床上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些深埋的记忆，再次涌现。
前世的楚燮偏执暴戾，每次外出都要形影不离的带上他，让他亲眼看着他疯狂屠戮。
最开始，卫瑾殊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他害怕极了，受不了那种血腥的场面，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为了让楚燮放过他，大白天的他也只能主动贴上去求饶讨好。
楚燮却轻蔑地问：“昨晚没喂饱你？”
然后把他扔进马车里如饿虎扑食般狠狠占有，再让他拖着破碎不堪的身子，继续看他带着嗜血的冷笑毁灭一切。
“你想报仇，却不想看到血腥？”楚燮提着滴血的长剑，温柔地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他，扔给他一个药瓶，“打开。”
卫瑾殊不敢打开，又不敢不打开，他颤抖着双手，试了几次才掀开瓶塞，看到里面白色的粉末。他知道那一定是毒药。
“这是我亲手配制，从苦马豆里提取的，药性极烈，草料里只需沾上一星半点，畜生吃了就会发疯。
你恨老七，就让人放到他的马槽里，明日他出京办事，他的马半路会发疯冲下悬崖。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弄死了，你觉得可好？”
不，他想要的报仇从来就不是这样的。
他要拿到真凭实据，把曾经陷害过卫家人的公之于众，他要的是为卫家正名，讨回公道，而不是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随性的杀人。
卫瑾殊痛苦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底已经恢复以往的清澈透明。
楚燮身上的奇毒，文先生口中的那位神人，起死回生丸，苦马豆等等，在脑海里不断交织。
前生今世，一个可怕的推断，在心底滋生蔓延，似乎正朝他最担心的地方发展。
卫瑾殊屏退了所有人，径直来到楚燮床前。
他定定直视着楚燮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幽深却仿佛充满了魔力，能将人吸进去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起死回生丸是怎么回事？”文先生说那药有惊人的修补能力。
楚燮轻声道：“机缘巧合下得了两枚。”
他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认真回答，好像永远不会骗他。
“阿九！”卫瑾殊第一次正经的喊他所谓的名字，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质问，“文先生提到的那位神人，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楚燮苍白的薄唇紧抿，半晌不语。
他没有否认，卫瑾殊的心却渐渐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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