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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吆喝,骆驼便摇着驼铃,晃着驼峰慢慢站起来。
领头的骆驼上插着一面大旗,上面写一个大大的“黑”字,那是黑家的驼队。
黑家拥有两千多头骆驼,是远近闻名的大骆商。
十二峰骆驼连成一串,通常有四五百峰骆驼,同时起场,一串串首尾相接地排开来,长达数公里。驼铃叮咚,驼鸣悠扬,沙尘滚滚,蔚为壮观。
除了驼把式,还配有掌柜、骑马先生、锅头、水头、镖师等,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其实驼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千里赶驼路,不准带女人。
一来楚燮和他们大东家相熟,生意上来往密切;二来他们只是跟着驼队走一小段路程,等到了离军营最近的关卡便会分道扬镳。
最主要的,楚燮砸上银子了。
领头的掌柜非常乐意捎他们一段,并对他们非常照顾,专门派了一个学徒帮他们牵骆驼。
驼队出了红古城后顺着沙漠的边缘一路往西,大风卷着沙旋儿在戈壁滩上呼啸游走。
远远就能看到那骑在骆驼上“妙龄少女”的曼妙身姿。
卫小公子走到哪儿都能自带光环,戴上面纱便有异域女子特有的风情万种,在广阔无垠的大漠之中,更显神秘魅惑之感。
卫瑾殊舒适地随着骆驼行走的节奏摇晃,惬意地欣赏着大漠风光,第一次走进沙漠,难免还有些兴奋。
到了傍晚时分,驼队到达一个叫土岗子的关卡,一群拿着长枪的官兵,在一个大胡子首领的指挥下,开始对驼队进行检查。
驼队掌柜笑着走到大胡子首领面前,看似随意的攀谈,实际偷偷塞了两块金子给他。
不知是嫌少还是最近确实上面要求严格,大胡子并没有立刻下令停止。
“怎么,你们黑家改规矩了,以后要带女人跑商了?”大胡子咧着满嘴的大黄牙,看着卫瑾殊问。
因黑家的驼队曾帮朝廷抵御过外邦的入侵,立过大功,朝廷为昭示其忠义,封黑家为“护国员外郎”,并授予其咸盐的专营权。
周边的官兵匪盗、平民百姓,无论谁遇见了黑家的驼队,都要给三分薄面。
驼队的掌柜淡定从容,将之前交代好的说辞一五一十的说给大胡子。
为掩人耳目,卫瑾殊和楚燮都穿着普通的百姓衣服,扮作一对经营杂货铺子的小夫妻,是驼队掌柜的老乡。
杂货铺子老板娘是家中独女,此番是要去军营寻她的父亲,父亲从军一去十几载,老板娘只在小时候见过父亲,最近几年更是没了音信。
女儿都长大嫁人了也不见父亲回来,每每托人捎信也是石沉大海。
家中母亲担心,祖母整日以泪洗面,特让老板娘和她的相公一起去军中寻亲。
驼队掌柜见他们可怜,捎他们一段,到下一个关卡他们便离开驼队,自己想办法了。
大胡子一边听,一边上下打量着卫瑾殊和楚燮。
“边郡驻军繁多,这人叫什么,多大年纪,隶属哪位大人旗下?”驼队掌柜刚要开口,大胡子抖着一脸横肉阻止,指着卫瑾殊,“让她自己说。”
“军爷。”卫瑾殊先上前施礼,“我阿爹叫孙大柱。”声音哽咽了一下,“今年三十八岁,他在庭州麒麟营驻地,柳谷屯士卒,跟着的将军姓卫,是卫睦存将军。”
听到卫侯爷,卫睦存这个名字,正在检查货物的官兵不由地交头接耳,带着几分羡慕:“竟然是卫将军麾下的部众。”
在最近的二十年间,卫睦存这个名字踏遍万里边关,令敌人闻风丧胆,令官兵们仰慕不已。
大胡子却不为所动,命令道:“摘下面纱!”
楚燮幽沉的眸子一暗,上前一步,卫瑾殊急忙转身,扶着楚燮的胳膊急切地道:“相公,信呢?快把阿爹寄来的信拿给军爷看看。”
楚燮正有此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陈旧的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几封家书。
卫瑾殊接过家书,同时揭开面纱,双眼含泪把家书交给了大胡子。
大胡子被那几封家书分散了注意力,扫了卫瑾殊一眼,只觉得老板娘很年轻,便开始认真研读起人家的家书来。
这要归功于楚燮,出发前他给了卫瑾殊一盒药膏让他抹在手上和脸上,卫瑾殊皮肤太白净,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不像是个杂货铺子的老板娘。
涂上药膏遮掩一下,忽略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就有点那么个意思了。
而且,信中的孙大柱真有其人,只不过是卫侯爷的一个马夫。
家书没什么问题,有一封字迹工整的一看就是找人代写的,剩下的几封字迹歪歪扭扭,错字连篇,一看就是识字不多硬拼凑起来的。
大胡子又盘问了楚燮几句,楚燮回答的更详细,说他幼时见过岳丈,连孙大柱的长相和生辰都说了。
大胡子把那几封家书还给楚燮,面无表情地道:“女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一愣,卫瑾殊手里捏了一把汗。
楚燮不怒反笑,眸底的寒光直刺人心,卫瑾殊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动杀念。
“哈哈!”驼队掌柜一边笑着,一边又塞给大胡子两块金子,“军爷真会开玩笑,小老乡太年轻,看把人吓得。”
大胡子也是一阵狂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乱颤,他满意地收起金子,终于挥手放行。
卫瑾殊松了口气,继续跟着驼队前行,在心里把大胡子痛骂了一百遍。
天黑后驼队宿在一个窝铺,就是附近的村民在有水源的地方搭建的简单房屋,用来为过往的驼客脚夫提供人畜饮水,收取一点费用谋生。
第二天一路通畅,晚上同样宿在一个窝铺,只不过窝铺的主人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了几间破屋在荒漠里四处漏风。
夜晚,空旷的戈壁,只有烈烈风声。
先是有一声狼嚎横空传来,周围的狼似乎都跟着引颈长嚎,顿时声震四野,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好,有狼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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