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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一身鸦青色常服，闲庭信步，从容自如，像是走在自家的院子里。
李副将恰好路过，抬眼看到年轻人一下就认出来了，招呼了个卫兵过来问话。
卫兵说这人是来给四公子送东西的，侯爷要见见他。
李副将在心里嗤声，到底年轻，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看吧，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仗着护送四公子有功，就想来捞点好处，没那么容易，李副将随后跟着去了书房的方向。
楚燮迈进书房，便感觉有道冷厉的眼神朝他射过来，偏偏那个坐在桌案前高大威猛的男人，脸上却带着对晚辈关怀般温和的笑。
“侯爷。”楚燮规规矩矩施礼。
“年轻人，坐。”卫侯爷说完接着像长辈一样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九。”楚燮颔首回答，淡定地落座。
卫侯爷语气平和地道：“你一路护送我儿子，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无形中的威压如波纹散开。
谢？分明就是大卸八块的“卸”。
“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楚燮理所当然地道，这威压他接得住。
“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卫侯爷点点头，一脸慈祥，“也就我那个傻儿子才会这样做。”
这个评价楚燮不赞同，耿直地反驳道：“他不傻，他很聪明。”
卫侯爷失笑，这小子倒是直言不讳，也不必拐弯抹角了。
“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接近我那傻儿子有什么目的，我先把话跟你说清楚了。”卫侯爷直奔主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是不可能的，经商、从政，都不可能。”
都说卫侯爷直爽豪迈，铁面无私，今日一见果然行事痛快。
“他很聪明，我们是朋友，仅此而已。”楚燮强调，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是孤儿。”不是谁家的孩子，背后没有家族支持。
卫侯爷道：“朋友，不错。”
话音落，突然一道劲风袭来，楚燮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反击，电光石火间他选择了坐以待毙。
下一刻他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从座椅上提起，胳膊就被反扣在背后，头也被迫的抵在墙壁上，脖子从后面被另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钳住。
他早就察觉到卫侯爷眼底越来越浓的凶狠，没想到动手也这么直接。
外面传来一声轻咳，是李副将听到里面的动静，不放心。
“无事，我与这位年轻人相谈甚欢。”卫侯爷轻声一笑。
人家的小命在你手上，你当然甚欢。
楚燮被迫看着旁边的沙盘，呼吸困难，压着心底的蠢蠢欲动，居然还发现沙盘上有一处错误。
“我知你本事大，不去找你就是故意放你一马。”卫侯爷声音仍旧平静温和，“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敢蛊惑我儿子，只有死路一条。”
太狠了，幸好卫小公子不像他爹这样凶，楚燮更觉得卫小公子可爱。
“你小瞧他了，我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楚燮摊牌道，“他曾把我扔在驿站，消失好几天，不信可以去问他的侍卫。”
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卫侯爷自然是听凌风汇报过。
关于阿九是怎么进侯府，又怎么取得卫瑾殊信任的，卫侯爷也都一清二楚。
这个阿九的行迹太可疑，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年轻人，带着卫侯爷的儿子消失在官兵的视线里一段时间，又突然出现在庭州南五十里的神仙镇，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然后就那么巧，你又救了他？”卫侯爷问。
“我寻了他好几天，是想问他为何言而无信丢下我，只是顺便帮了他。”楚燮坦白道，“他在京中救过我，我帮他是应当的。”
他在镖局干过，路线熟悉，无牵无挂，四处游荡。
卫侯爷还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比他表面那些经历要复杂的多。
但是，卫侯爷没有从他身上看到精明算计的痕迹，好像真的就是纯粹的朋友而已。
卫侯爷深深看了他一眼，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楚燮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没有离开沙盘上的那处错误……
另一边，卫瑾铭抢先一步冲在最前面，看到院子里摆着卫瑾殊的几个箱笼，毫不客气地随手打开一个，霎时一惊。
“好你个小败家子儿，这得花了多少银子啊！”卫瑾铭啧啧赞叹，“阿娘就是偏心，到底私下偷给了你多少银子，你出来一趟不会把咱家的家底都掏空了吧。”
卫瑾铭越翻越不对劲，又换了一个箱笼打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质问道，
“快说，你是不是偷偷从家里拿的银票？是不是把祖母的小金库给偷了？你看这几张皮子的成色，就你那些零花钱，全加起来也买不了两张。你这跟不要钱似的，你指定有问题。”
卫瑾殊也愣住了，他真没想那么多，当时他身无分文，这些礼品玩意儿都是楚燮带他在红谷城的集市上买的。
说他大老远的来一趟庭州不容易，怎么也得给阿爹、大嫂和哥哥们带点礼物，还顺便帮祖母和阿娘也买了一份。
卫瑾殊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可具体的价值他并未细算过，只想着回京有了银子就还给楚燮。
而且楚燮告诉他，楚燮自己就是干这行的，能拿到最低价，旁人买着贵，他买就没多少钱。
三哥这样一说，卫瑾殊突然心里没了底，难不成他要还不起账，负债累累了？
这次大哥卫瑾弘没有再替小弟说话，老三一贯虚张声势，那些名贵的东西，侯府不是用不起，只不过数量的确有点多。
卫瑾弘没有发表看法，看着卫瑾殊在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大哥和三哥质疑的眼神中，卫瑾殊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能让大哥和三哥看出他的窘迫。
“少污蔑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你也有不懂的时候。”卫瑾殊不屑地道，“跟你说过我朋友就是干这个的，人家给我的价钱能和你在市面上看到的一样吗。这些都是在红谷城买的，红谷城！”
卫瑾殊着重“红谷城”三个字，给了三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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