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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妆容已盖不住脸上的细纹，仍旧风韵犹存。
田皇后坐在暖榻上，手里拿着本名册，似看非看，像是在思考什么，眼中不经意间透出的肃杀之气，让灯火通明的宫殿平白增添了几分寒意。
老内侍立刻读懂皇后的意思，忙躬身道：“娘娘放心，这些人的贱命都在娘娘手里，绝对可靠。”
田皇后合上册子扣在榻几上，双眼微眯，语气森寒：“一个漏网之鱼而已，本宫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只要他不回来，本宫就当他已经死了。可惜啊，他偏要回来送死。”
原来是在想怎么处置晋王。
猜错了皇后的意思，老内侍捏了把汗，赶紧补救：“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不急。”田皇后眸中闪过阴狠毒辣，“那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现在站得越高，下一步就摔得越惨，本宫就是要让他慢慢体会，跟本宫斗的下场。”
老内侍顺着她吹捧道：“娘娘英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田皇后不悦地摆摆手让老内侍退下，生死攸关，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当年的计划多么完美周全，只要楚燮在秋猎中死了，所有的丑事就会被翻篇，皇后的亲儿子楚瑞才是真正的嫡子。
可就是那么完美的计划，居然让楚燮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田皇后一边恨得牙根痒痒，派人四处追杀，一边又隐隐有些兴奋，那个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孩子，果然学到了她的精髓，不同寻常。
如今的楚燮不再是那个阴鸷倔强的小少年，成年后，他器宇轩昂不失霸气，举手投足间江湖侠气中不缺王者风范。
楚燮一身紫袍，带着外面的寒意，迈着四方步，稳稳地走来，规规矩矩地朝皇后行了跪拜礼，脊背笔直，身姿如松如柏。
时隔八年，楚燮第一次正式出现在皇后面前：“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连称呼都改了，以前不管皇后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会称呼皇后为母后。
也罢，当年的事他们全都心知肚明，没有必要再装什么母慈子孝。
田皇后垂眸，嘴角带着冷笑，良久才不情愿地道：“赐坐。”
“谢娘娘。”楚燮神色淡定，从容地落座。
的确看不出任何异样。
田皇后曾亲眼看着奶娘让楚燮服下蛊毒，只是她们都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能下如此狠手，直接杀了奶娘摆脱控制，还让人找不到证据。
若不是每月十五蛊毒发作疼痛难忍，田皇后都不知道楚燮为了避免爆体而亡，早已偷了她更厉害的蛊王吞下。
小小年纪手段了得，田皇后忽觉自己养虎为患，这孩子说什么留不得了，为了亲儿子的前程也要除掉楚燮。
现在田皇后并不确定楚燮的蛊毒解了没有，外表看不出异样，不代表内里就是好的。
“听说你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堂，看来过得不错。”田皇后别有用意地道，“你回来就得皇上重用，也算因祸得福。”
楚燮从小就寡言，不会聊家常，只捡着有用的说：“儿臣记得陛下独宠娘娘，番邦进贡的稀有香料只娘娘宫里才有，馥郁芬芳，儿臣至今记忆犹新。”
“儿时的事你居然还记得。”田皇后阴阴笑问，“不知那猴脑的味道，你可还怀念？”
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人，区区一道活吃猴脑算的了什么。
“儿臣在外闯荡的几年，对香料略有研究。”楚燮答非所问，“娘娘猜猜，为何陛下独赏的香料用完后，娘娘才有了小皇子。”
田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住。
皇上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太子妃，但太子妃没能熬到皇上登基就去了，太子妃的孩子也夭折了。
田皇后虽是皇上的第一任皇后，但与皇上年纪差了将近十岁，年纪轻轻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皇上嫔妃众多，但皇后每月固定有两天侍寝是雷打不动的。
眼看着其他的嫔妃皇子公主的不断出生，她当然着急，可她一直查不出原因，连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只让她心平气和养好身体，随时备孕。
田皇后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及，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想出借腹生子的计划。
一年年的过去，连她自己都放弃了，便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楚燮身上，誓要把他培养成储君。
谁承想，就在楚燮十岁那年，她突然怀上了。
开始她没敢声张，怕万一是个公主，她将来依仗的还是楚燮。
偏偏她有了自己的亲儿子，楚燮就成了多余的存在。
原来是皇上，田皇后苦笑，同时很庆幸自己现在才知道，若是搁在过去，她肯定会受不了。现在她对皇上早已心灰意冷，心里自然就不那么在意了。
成年后出去开府的皇子，不易在宫中久留，楚燮扔下一颗炸弹，闲庭信步地出了宫。
黑暗中的宫殿诡异森寒，楚燮永远都不会喜欢这个吃人的地方，一刻都不想在里面多待，快马加鞭回了自己的王府。
脱掉斗篷，先让内侍把身上用火烤了一遍，楚燮才缓缓进屋。
“九哥！”带着暖香的少年小跑着扑过来。
不过，这次卫瑾殊没有抱他，只扶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生怕他在宫里受了刑一样。
屋里烧得暖和，少年的脸颊红润粉嫩，楚燮想抬手触碰，又觉得自己刚从皇后那里出来，嫌脏。
“我没事，皇后可能要忙几天。”楚燮柔声道，“我先去洗洗。”
“热水早就备好了，我帮你。”卫瑾殊确认他事终于放下心来，笑得明媚。
楚燮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说：“好。”
卫瑾殊勤快的帮楚燮沐浴更衣，两人少不得亲昵一番，可到了关键时刻，楚燮突然收住，再不碰他。
“九哥？”卫瑾殊一脸疑问。
楚燮深吸一口气：“说好了，不能再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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