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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卫瑾殊带着宿醉后的倦怠醒来，他习惯了晨起练功，即使醉酒后贪睡，到了时辰仍旧会自然醒。
他迷迷糊糊地以为身边躺着的人是楚燮，刚想撒个娇讨点儿水喝，幸好抬了抬发沉的眼皮，发现那人居然是黑章见，吓得赶紧缩回手臂，差点儿就抱上了。
卫瑾殊缓了缓，他们好像彻夜长谈来着，当时三哥也在，柳先生还特地泡了些加了蜂蜜的果茶让他们解酒。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记得怎么和黑章见睡到一起的。
这下彻底清醒了，卫瑾殊深吸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起身，越过睡得死猪一样的黑章见下了床。他睡里面。
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应该是三哥让侯府的人送来的，他三下两下套好衣服，开门叫人送水过来洗漱。
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三哥带着楚燮进了后院，他以为自己魔怔了，看错了，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确定那人就是楚燮。他怎么来了？
“小弟，洗漱完过来一起用早饭，正好我们要出去一趟，你也一起去。”卫瑾铭接着又问楚燮，“殿下这么早过来，肯定也没用饭吧，不如和我们一起，尝尝流云轩的素斋怎样？”
楚燮看着披头散发的卫瑾殊，淡笑道：“那就叨扰了。”
下一刻，楚燮瞳孔骤然缩紧，幽深的眸底闪过不明的情绪。
“各位起得可真早。”黑章见只着里衣，揉着眼睛站在卫瑾殊身后，看到外面的晋王，下意识地抖了一个激灵，脸上表情极不自然，手僵硬地指了指里面，“晋……晋王殿下早啊，我先去换个衣服。”
卫瑾殊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明显感觉到楚燮虽面不改色，但眼底却多了几分阴郁，当即有点头皮发麻。
这家伙醒得可真是时候。
卫瑾殊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我……我也收拾一下。”
“殿下，这边请！”卫瑾铭顿感不好，急忙打圆场介绍道，“我这院子刚刚翻新过，专门请来了苏州的工匠，连石头都是从苏州运来的。”
“请！”楚燮语气平常，没再给卫瑾殊一个眼神，跟随卫瑾铭去往后院的正厅，顺便称赞道，“院子里的太湖石不错！”
“回头你府里有需要点缀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推荐工匠，他们手艺挺靠谱的，你看，地上的鹅卵石也能拼出个花儿来。”卫瑾铭替小弟觉得尴尬，解释吧，怕越描越黑，有故意帮小弟遮掩的嫌疑，不解释又怕真闹了什么误会，一时竟有些为难。
关于小弟和晋王的关系问题，卫瑾铭私下里找大哥和二哥谈过，没想到大哥愿意遵从小弟的想法，没打算过多干涉。
当然，最后悔的就是二哥卫瑾程，当初他觉得楚燮为人直爽不造作，性格沉稳又有股子闯劲儿，是个有城府的人，有他在小弟身边出谋划策，小弟肯定不会吃亏。万没料到，他简直是引狼入室，直接把小弟给卖了。
不过有大哥劝着，卫瑾程才没找楚燮算账。
最后三兄弟商量的结果是，一致认为，只要小弟愿意就由他去吧，反正小弟大了他们也不好硬管，小弟开心就好。
之前卫瑾铭曾拜托楚燮帮忙找两个人，就说楚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过来商谈此事。
卫瑾铭严重怀疑一众好友里出了叛徒，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儿，一大早的就把晋王给请来了。
“我那个院子确实需要点缀。”楚燮认真思考停顿了一下，正式邀请道，“改日劳烦三公子到府上一趟，帮忙参详。”
卫瑾铭本是客套两句，楚燮故意当了真，弄得卫瑾铭也摸不清楚燮到底是几个意思，只好满口答应着，改日登门拜访，顺便帮楚燮修园子。怎么有种要去干苦力的错觉。
饭桌上，卫瑾殊只轻描淡写的提了句昨晚喝多了，想等回到晋王府里再单独跟楚燮说明缘由。
黑章见在楚燮还是九老板的时候就怕他，本想逃来着，可楚燮说稍后找他有事，要么他跟着一起去，要么先回晋王府里等着。
黑章见哪儿也不敢去了，乖乖和大家一起去了一处府邸。
那原本是三皇子的府邸，现在暂时闲置。
看得出以前太上皇私下里没少贴补三皇子，整座王府表面看似中规中矩，实则府里的建筑跟皇宫的用料一样金贵。
柳先生也跟着来了，卫瑾殊听三哥提过找人的事情，没具体说要找的人是谁，看来和柳先生有关系。
一行人去了后院的一间偏殿，进门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一群少年眼睛直勾勾地呆愣地站成两排，他们戴着枷板，手脚都被铁链固定住，凡是露着的地方，全是伤口，比流放的犯人状况还要凄惨。
“他们被药物毒坏了心智，当前正在帮他们解毒，但解毒的过程有点痛苦，不这样绑着，他们会伤害自己。”松进解释道，“他们已经好很多了，用不了多久铁链就可以去掉了。”
众人听后心情格外的沉重，豢养死士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过程，就是将一些孩童从小就用毒药养着，再加以严格的训练，逐渐变成没有神智，只听从主人指令的工具人。
让死士恢复神智的解药，是楚燮让文先生帮忙配制的。
当初三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可谓是机关用尽，丧心病狂。
死士与奴隶不同，奴隶的身份在官府的奴籍上都是登记在册的，死士则是一些来路不明的人。
那些无故失踪的，或者在避难中走散的孩童，很可能就被拐来卖给了偷偷豢养死士的人。
一向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仙气飘飘的柳先生红了眼眶，他走到那群少年面前，仔细端详着每一个人，眼中一次又一次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最后他黯然地摇头，嘴唇颤抖却没吐出半个字。
卫瑾殊第一次见柳先生这样失态，也看得出，他要找的人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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