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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苑头疼欲裂,恍惚中听见了伴月的声音,如幼时一般,可惜,自从伴月随她到了康王府,她再也没听过伴月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两个贱人!
谢清苑的心里是无尽的怒火,一想起那两个人,她便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不对,谢清苑手里抓着柔软的绸缎,这是哪里?!
自从她被康王萧明修关起来后,住的地方是最破旧的小院子,床铺是硬硬的木板,被子也是普通的粗布制成,仔细想来,她竟然被萧明修关了近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她过得连粗使丫鬟也不如,堪比最下等的奴才。
想起从前的日子里受的那些苦难,谢清苑闭了闭眼,强压眼里的泪水,心里也是滔天的恨意。
等等,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谢清苑蓦地睁开双眼,她临死前那种被火灼烧的痛意实在是太强烈了,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明明已经死了,死在自己亲手放的火里面。
但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呢?谢清苑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伴月正在自己的床边,面带忧色的看着自己,“小姐,您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她伸手替谢清苑掩了掩被子,“小姐先前大病了一场,这两天才好了些,可别又着凉,免得病情加重了。”
谢清苑感受到被褥传来的暖意,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都不曾感受到这种温暖,她声音滞涩,缓缓问道,“我怎么了?”
伴月听了这话,面上忧愁之色更加明显,“小姐,您定是病糊涂了,您忘了?半个月前,宫里下了选秀的旨意,您也在入选的闺秀里面呢,您自幼身体不好,那日闻此噩耗之后……您就病倒了。”
“小姐可是醒了?”一道柔和的声音带着惊喜传入谢清苑耳中,随即,一位端着水盆的侍女疾步走进了内室。她放下水盆,走到谢清苑面前,“小姐,您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可要洗漱?”
“……随星……”谢清苑低声念道。
“小姐,怎么了?”随星不解地问道。
谢清苑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和熟悉的婢女,觉得此刻实在是奇怪至极,如果是死之前的美梦,那这梦为何如此生动,连梦里的人也和现实中一模一样,心思简单藏不住事的伴月,性情温柔体贴入微的随星,再看这房间,这分明是她住了十六年的闺房!甚至连一个小摆件都不曾变化,这一切,都真实的不像梦。
谢清苑的手微微颤抖,如果是梦,那就祈祷这场美梦可以做久一点吧。
半晌,谢清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心念一动,急迫地问道,“爹爹呢?爹爹在哪?!”
伴月和随星对视一眼,两人俱是疑惑不解,倒是随星先开口道:“老爷昨日来信,已到江陵,怕是明日才能到京城。”
可是……伴月疑惑地问道,“您昨日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听了这话,谢清苑伸手揉了揉头,选秀……父亲入京……这一切都是在她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而她这一生噩梦的开始,恰好从十六岁开始的。
只是,她不理解,若是做梦,这一切不应该从她小时候开始吗?怎么偏偏开始在她十六岁这一年,也是一切不幸将要发生之时,难道,想起从前在书上看过的某则传闻,她灵光一现,莫非是重生?
谢清苑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博览群书,各类书籍皆有涉猎,她曾经在一本无名游记中看过关于重生的传闻,说是在某个偏远地方,有个妇人宣称自己是重生之人,还说出了许多日后将会发生之事,当时的人们都以为她是疯了,她还被家人送进了庵堂里,哪知过了几年后,那妇人的话竟一一应验,人们再想找那妇人之时,却得知她在庵堂遭受磋磨,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去了。
当时谢清苑还不信,只当那作者是无稽之谈,如今她联想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一切,她怕是真的重生了!
谢清苑想通之后,倒是很快接受了此事。横竖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无论是梦境还是重生,她有何畏惧?
前世,她过得唯唯诺诺,今生,她一定不要再过成那样了!并且,她一定要让萧明修和赵萱付出代价,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自己上辈子的痛苦!
谢清苑心里是无穷尽的怒火。
伴月和随星看着谢清苑垂下头像是在想事的样子,心里都很担忧,虽然不知道她们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们却是能感觉到小姐刚刚身上的气势变得很恐怖了起来,好像,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一样……
谢清苑抬起头,身上那种渗人的感觉已经褪去,她笑着说对两个丫鬟说,“许是病了太久,都把我给病糊涂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都有点记不太清了。”
伴月是个单纯的性子,听了谢清苑这话也就信了,担忧的神色没了大半,她也附和着说,“昨日许大夫也说,小姐这回躺的太久了,嘱咐奴婢们,若是小姐醒来,需得下地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身体。”
“嗯,”谢清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那就出去走走,你们侍候我洗漱吧。”
“是。”伴月随星答道,两人手脚利落地侍候谢清苑洗漱打扮。
等到谢清苑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一张脸,她竟感觉恍如隔世。
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再看到如此生气勃勃的自己了。哪怕此时大病初愈,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却也比在康王府时的状态好。
自从嫁去康王府,她一日比一日沉默,身上的生气也在慢慢消逝,整个人好像活成了行尸走肉一般,到了临死前,也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谢清苑自嘲一笑,上辈子,她自怨自艾,识人不清,到最后成了别人的垫脚石,白白丢了性命,还害得家族蒙难。此刻,谢清苑倒是想着,若是重生就太好了,毕竟,她也无颜面去黄泉地府面见列祖列宗了。
“小姐,好了,”随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您可真美!”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谢清苑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没见过自己的美貌了,如今重生,倒是被自己惊艳了。她是清冷美人那一挂的长相,本该令人难以接近,但加上了浑身的书卷气,却显得柔和了起来,清冷又温婉,本该矛盾的气质却在她身上中和地很好,令她看起来更有一种吸引人的美。
“哪里,是你的手巧,我家伴月,最是心灵手巧了。”谢清苑笑意盈盈的道。
“小姐,您可别拿我打趣了。”伴月红了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随星在这时正好走了进来,只听见了伴月这话,笑着说:“小姐和伴月在说什么呢?瞧伴月这丫头都害羞了。”
“小姐,奴婢去给您拿个手炉,”伴月红了脸,往外走去,“随星姐姐,你陪小姐一会吧。”
谢清苑看着如此鲜活的伴月,内心也是波澜起伏。自从伴月随她出嫁,再也没有如此活泼过了,甚至,还因为那件事,再也没说过话。
随星将一件大氅给谢清苑披上,“小姐,虽说如今已是春末,但天气尚冷,您刚大病初愈,还是多穿点好。”
“嗯。”说起来,谢清苑身边的这两个大丫鬟都是她的得力干将,随星管衣食,伴月负责妆发,两人自小待在谢清苑身边,情谊深厚。可上辈子的最后,终究是谢清苑负了她们。
“小姐,先用早膳吧。”随星的话打断了谢清苑的回忆。
“好。”
主仆俩向外间走去,谢清苑落座,用了重生之后的第一顿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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