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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主人是皇亲贵族的原因,许多人私下里都称它为皇庄,除了康王府的人会到这来,基本没有外人踏入。
而赵凝此时就被关在这康王府别庄的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
赵凝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破乱不堪。
她本应该在去往城外尼姑庵的路上,但马车方向一转,她便被人强硬地关进了这座庄子里,至此,已有三天。
这三天里她每天的吃食就只有一碗清粥加上几口咸菜。若是放在以前,这膳食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吃,她知道,如果不吃的话,萧?修是真的会饿死她的。
萧?修。
赵凝闭了闭眼睛,任由眼泪划过脸庞。想到这个人,这个曾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愿意为之去做任何事的人。
她听从萧?修的安排,刻意接近谢清苑,与她成为好友,迎合谢清苑的喜好,讨好她。
哈哈哈……讨好自己的情敌……
赵凝突然觉得自己可悲。
忠勇侯府下一代便会降爵,前途渺茫。她知道自己不能以正妃的身份嫁给萧?修,便只求一个侧妃之位,在萧?修与她郎情妾意,互诉衷肠的那些日子里,她甚至想过不要名分,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当真可笑,萧?修对她根本没有一丝真心,那些自以为甜蜜的时光不过是她在自以为是。
更何况还有赵冰,她与赵冰斗了十几年,最后却为敌人做了嫁衣。
她看不惯赵冰,除了母亲的缘故亦还有萧?修的缘由。萧?修曾在忠勇侯府借住过一年,就是那一年里,让赵凝喜欢上了这个温暖如玉的皇子表哥。
当赵凝从赵冰看向萧?修的眼神里看出与她同样的情意时,她出奇地愤怒,还有一丝连她也不明所以的害怕。她在害怕,似乎怕赵冰抢走萧?修。
赵冰的母亲出身低微,不过是个妾室,却能占据她父亲全部的心神,死了以后忠勇侯甚至为她立牌,准她进入赵家祖祠。
当年赵冰的母亲抢走了她的父亲,令她母亲还未出嫁便已蒙羞,而现在,赵冰也和她看上了同一个男人,也要来与她争抢。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道理?
当初的赵凝绝不能容忍。于是她开始变本加厉地对付赵冰,一个是主母亲生的嫡出小姐,一个是生母为妾早已死去多年的庶出女儿,忠勇侯府的下人们分得很清楚。
所以赵冰的生活更加困难。下人们若有若无的鄙视与刁难,厨房里明晃晃的区别对待,赵冰甚至要自己亲自洗衣服。
赵凝在忠勇侯府里如鱼得水,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则是举步维艰。
曾几何时,赵凝以为自己已经赢了。赵冰在后院里过得那么凄惨,连出行交友都受到限制,她得意洋洋地想,赵冰已如败家之犬。
可造化弄人。
赵冰嫁进了康王府,坐上了那个她梦寐以求的位子,而她惹怒萧?修,被关了禁闭,门庭冷落。
当日赵凝被罚跪祠堂的时候,她看着那座牌位,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疯狂的想法。
她的确是疯了,她一把火烧了祠堂,烧了那座令她生厌,令她母亲如鲠在喉的木牌。
趁着众人忙于救火无暇顾及她,她偷偷跑了出去。
可惜还是被抓到了。
赵凝睁开了泪眼婆娑的双眼,眼泪随着她这一动作更加汹涌。她自嘲一笑,如今这情形,到底谁是败家之犬呢?
她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
后悔吗?她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后悔,不知道该后悔什么。
老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赵凝微微眯了眯眼,日光突然照耀进来,有些刺眼。
她迎着光看去,看到了萧?修的心腹暗卫暗一,和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萧?修。
萧?修将这破旧的小房间打量了一圈,似乎很是满意这环境,才将目光放到了赵凝身上。
在他眼中,赵凝此刻身形憔悴,衣衫褴褛,与从前那个从容聪慧的模样大相径庭。
是啊,以前不是很聪明吗?怎么最近变得这么蠢?
萧?修嗤笑一声,踱步到了赵凝身边。
他用手中的折扇挑起赵凝的下巴,放在平时,这不失为一个风流多情的潇洒动作,然而此刻萧?修做来,赵凝只觉得恐怖,寒意袭来。
她迫切地抓住萧?修的手臂,哭道,“殿下,我错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做好的……”
赵凝跪在萧?修身前,眼神里满是恳切。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了……”
萧?修的眼神嘲讽,蓦地,他抽出折扇,扇了赵凝一巴掌,他的力气很大,下了死劲,赵凝只觉得头晕眼花,面部传来剧痛。
“下一次机会?呵……谢清苑进宫了!哪来的下一次机会!”
萧?修的声音里充满愤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知道你坏了本王多大的好事吗?!”
“还有,本王苦苦经营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萧?修跳水救下赵冰一事,已在京城里流传开来,这件事里虽然是女子受到的伤害更大,但萧?修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更何况他当时铁青的脸色被人瞧见,惹出不少非议。
他只能以侧妃之位迎娶赵冰,平息这场风波,继续维持他的贤名。
欲成大事,好名声是必不可少的。
赵凝忍下痛楚,一边哭一边爬到萧?修脚边,“殿下,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萧?修蹲下身来,与赵凝对视,脸上凶戾尽现。
“让本王饶过你?好啊,你倒是说说,你如今还有什么用处?还能为本王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的,殿下,您相信我,我什么都能为您做,只要您说。”
赵凝紧紧抱着萧明修的腿,仿佛那是她溺水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抬起头,一张脸即使经过几日磨难也依旧美丽,她本就是柔美的长相,此时美中带泪,放在平时,倒是能激发男人的怜惜之心,可现在明显不是一个这样的时机。
萧明修眼神冷漠无情,仿佛看透赵凝的把戏,他盯着赵凝,轻声说道,“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本王是怎么对待废物的。”
萧明修一根一根将赵凝的手指掰开,“毕竟本王从来不缺手下,和美人。”
赵凝像是全身脱力一样,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重复那几句话,到最后几乎是在大喊,“你不能这样对我,殿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殿下!”
“殿下,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忘记你曾对我说的了吗?你给我的承诺,萧明修你都忘了吗?!”
萧明修冷眼看着眼前歇斯底里宛若疯状的赵凝,他没有任何心软和犹豫,转身离开。
“殿下!!!”
赵凝见他离开,心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不会再来见自己,她用尽全力想要扑上去,拉住他,让他回心转意,可她最后却连萧明修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她只是撞在了泛黑的木门上,那扇关起来的木门,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门外。
萧明修大步离去,暗一跟在他后面,问道,“主子,赵二小姐怎么处理?可要让属下……”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明修停住脚步,转头看了暗一一眼,似是在思索,几息过后,他才开口,“不。”
“她不是想活着吗?号称愿为本王做任何事吗?那本王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萧明修面带嘲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了一眼那在别庄偏僻之处的小木屋。
随即没有任何停留地大步离开,只留给暗一一句话——
“把她送到甘州的百花楼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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