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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回来了，您瞧，内侍省送来好多东西呢。”
谢清苑回到重华宫时，正碰上一众内侍省的小太监们往殿内一箱一箱地搬东西。
“昭仪娘娘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给谢清苑请了安，“咱家是内侍省副监，娘娘您叫咱家柳江便好。”
柳江站在最前方，是这群小太监的领头人，面对谢清苑时不卑不亢，态度恭敬而不谄媚，他看着年纪挺大，想来在宫中资历颇深。
“柳公公辛苦了，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了。”谢清苑笑了笑。
“昭仪娘娘客气了，为娘娘办事是咱家的荣幸。”柳公公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笑眯眯地道。
“伴月，柳公公大早上地不辞辛劳赶到重华宫，还不快上茶，让公公歇歇？”谢清苑转向伴月，几不可察地对她使了个眼色。
伴月不愧是从小跟着谢清苑长大的，她当即会意，笑道，“公公稍等。”
“姑娘客气了。”
伴月很快从内殿出来，身后跟着端着茶的茉雪。
伴月笑道，“公公，喝口茶吧。”
随即，她将一个荷包塞到柳公公怀中，柳公公有些惊讶，“娘娘，这，如何使得？”
“既然给了公公，公公就收下吧，总归是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伴月端起一杯茶来，递到柳公公面前，“这也是娘娘的意思。”
柳公公看向谢清苑，见谢清苑点头，他又变成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那就多谢娘娘了。”
内侍省的太监们很快将东西摆好，谢清苑看了看，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博古架上多了四五件精美的摆件，仔细看去，竟都是白瓷与青瓷。
“娘娘好眼力，”柳公公向前一步，“这泾州白瓷和平州青瓷都是前朝的古物了，现如今，全天下可再找不出成色如此之好的白瓷和青瓷了。”
“哦？”谢清苑惊讶道，“公公，既如此贵重，放到本宫宫里似乎不太好吧？”
“娘娘放心，这白瓷和青瓷虽然贵重，但依娘娘的品级，还是用得的，娘娘安心收下便是。”
谢清苑凝神仔细瞧了瞧那几件瓷器，瓷器精美绝伦，实在是巧夺天工之作。
“如此，便多谢公公了。”
“诶，娘娘不该谢奴才，”柳公公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笑容里多了些意味深长，“这内侍省的东西啊，咱家只是有权调动，可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昭仪若要道谢，该去找它们真正的主人。”
谢清苑对上柳公公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蓦地一突。
真正的主人……不就是陛下吗？
她愣了几息，心中想法百转千回，面上笑道，“公公今日忙碌一场，总归要向公公道谢的。”
“不敢当，不敢当。”柳公公摆摆手，他回头瞧了瞧，太监们已经将一些器具并几个大箱子摆放好了。
“娘娘，东西都安置妥当了，奴才就带着他们告退了。”柳公公甩了甩拂尘，垂首道。
“今日都劳烦各位公公了。”谢清苑起身，伴月和送霜便给小太监们每人发了一个小荷包。
众人犹豫着不敢接，看着前方的柳公公没有出言阻止，一副默许之态，便接过来了，喜道，“多谢娘娘！”
“娘娘心善，真是个好人呐。”柳公公笑，“那咱家这就告退了。”
柳公公很快带着一众小太监退下。
谢清苑慢慢走到那几个大箱子面前，伴月和送霜默默地将每个打开。
一共四箱，俱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娘娘，”伴月上前一步，走到谢清苑身边，虽然才进宫一日，她已经能很好适应宫中生活，称谢清苑为娘娘了。
伴月看着谢清苑自柳公公走后便没了笑意的脸，有些担忧地问，“这些东西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谢清苑摇头，“这几箱东西没什么问题，宫中应当是人人有份，只不过是按照位分来分的。”
“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些东西。”谢清苑手一抬，指着那些新换的家具大件。
“重华宫几十年来未有人居住过，其中器具破败，需要修整置换。”
“昨日，一应器具缺失，内侍省并未将它们送过来，今日，它们随着赐给新进宫嫔妃的赏赐而来。”
谢清苑的手抚上了博古架上的青瓷瓶，触手清凉，花色精美，“平州青瓷传承在前朝末期的时候，由于战乱断绝。此后百年间，大周再无人烧制出来，这尊青瓷瓶，倒真是珍贵万分。”
“可为什么，偏偏给了我呢？”
平州青瓷，平州……沈?不就是平州平西王府来的吗？内侍省若是有心，这尊青瓷瓶送给她不比送给自己好吗？怎么看，讨好贵妃也比讨好一个昭仪来得好。
除非，如柳公公话中深意那样，这些贵重的东西是陛下所赐……
“槐意。”谢清苑抬眸，看向安安静静站在殿内一角的槐意，茉雪上完茶便退下了。荷语与竹青二人去了尚食局领早膳，此时殿中的宫女只有槐意一人。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去打听打听，看看今日陛下都赏赐了各宫娘娘些什么？”
昨日谢清苑已经知晓这四个大宫女的基本情况，槐意与茉雪是这群宫人中年纪最大的，二十岁有余，她二人自幼时进宫便一直待在重华宫，之前一直在做些洒扫庭除的活计，因为在宫中待得久，资历够深，才成了重华宫的大宫女。二人在宫中已有十余年，人脉自然是颇丰。
“是。”槐意想了想，犹豫着道，“娘娘，若是有人问起咱们重华宫，奴婢该如何回答呢？”
“如实说便好，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使想瞒，也未必瞒得住。”谢清苑看着槐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道。
槐意垂下头，恭敬道，“是。”
等到槐意出了大殿，谢清苑才领着伴月送霜往内殿走去。
“娘娘，您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送霜跟在谢清苑身后，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送霜，你昨日可看见了这重华宫里有多少人吗？”
送霜想了想，“应当是二十二人。”
“是啊，二十二人，这还只是能在本宫面前露脸的。”她手一指，送霜透过窗，看见不少洒扫的宫女太监，这些人昨日并未见过。
“像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宫女小太监又有多少呢？”谢清苑笑道，“本宫不认识他们，又怎么会认识他们身后的主子呢？”
“您是说，”伴月和送霜惊讶，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之中有眼线？”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总归，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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