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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外,柳条被微风吹动,在风中轻轻摇晃。
送霜进正殿的时候,谢清苑刚好在用晚膳。
“哟,这不是送霜吗?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你?”殿内只有伴月与随星,见了送霜进殿,随星首先开口。
“随星?”送霜一脸惊喜,“你回来了?咱们真是好久不见。”
她笑眯眯道,“不过我现在有要事要向娘娘禀报,你还是去偏殿吃吃茶吧。”
“什么——”随星的话刚开了个话头,就被伴月猛地一扯衣袖打断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悻悻。
伴月忐忑地望着谢清苑,“奴婢先告退了。”
谢清苑点头,神色淡淡。
伴月拉着随星,快步走出了正殿。
一直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伴月才放开随星,“先前说你在尚仪局学了不少规矩,看来都是白学了!你怎么敢在娘娘面前如此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啊。”伴月委屈,“不过是和送霜说了几句罢了。”
“方才送霜进来,娘娘都没开口,你抢什么先?如今这是在宫中,和在府中不一样了,娘娘依旧是主子,可她已经从小姐变成娘娘了,随星,今日念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拉你一把,可来日你要还是像今天这样,我绝不会再救你。”伴月语气带着怒意,别开脸不去看随星。
随星嘟了嘟嘴,扯扯伴月的衣袖,“好伴月,好姐姐,我知错了。我不过是听那送霜经常告假,不在跟前伺候娘娘,心中有些不忿罢了。都是奴才,凭什么她就有这样的特权!今日我说的话也只是想刺刺她,替娘娘出口气罢了。”
伴月冷笑,“替娘娘出口气是假,替你自己才是真吧?”
“伴月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伴月喊道,她脸上浮现了被气出来的两团红晕,“我对娘娘的真心天地可鉴,我确实看不惯送霜,可从没想要借着娘娘去做什么。我们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伴月看着随星有些着急的脸庞,终究是软下心来,叹道,“好了,我知晓你从前就不喜送霜,可她终究和我们一样,都是伺候娘娘的,你若是针对她,不就是在拖娘娘后腿吗?”
“伴月姐姐,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以后绝不会这样了。”随星语气诚恳。
“罢了,我们从前和她就没什么交流,日后也是一样就行,你可得记住了。”
“嗯嗯!”随星连忙答应。
重华殿内。
“怎么样,信都送出去了吗?”谢清苑等到送霜关了窗户后问道。
“您放心,奴婢亲手交到二爷手里的。”送霜点头,“还好您这封信写得早,大爷和二爷明日便要启程回金陵了。”
谢清苑执棋的手一顿,她面前放着棋盘,棋盘之上,黑白相间,相互厮杀。
“这样也好,左右他们京中也无事可做,父亲还要去书院教课呢。”谢清苑喃喃低语,手中那颗棋子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娘娘宽心,日后您总有机会再见到大爷二爷的。”送霜见谢清苑神色落寞,劝慰道。
谢清苑摇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无事,本宫只是有些感慨,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从她重生至今,竟将有三月的时间了,她的心境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谢清苑扔了手中黑棋,她本不善棋道,只是近日在宫中无事可做,才找出来消遣一二的。
“二叔看了信之后,可有说什么?”
“并无。”送霜仔细回忆,将谢亭楼的话完整表达出来,“二爷只是他知道了,会去办的,还让您一切放心。”
谢清苑眼眸微睁,愣住了。她本以为二叔疑惑不解,会觉得她莫名其妙的。
因为她信中写了,让二叔注意甘州的攸城和袁林郡二地,若有蹊跷,便弄出一个大动静来,最好是,能够上达天听。
这封信来得古怪又莫名其妙,而谢清苑也无法接受缘由,她只能用了一个牵强的理由,说近日在宫里听说过平州战事隐隐牵连到甘州,她思及谢氏亦有产业远在甘州,让二叔多多注意。谢清苑也晓得这理由站不住脚,后宫向来不得干预政事,哪怕是些天下皆知的军情,也是等到大家都知道了,后宫才知道的,况且她又不受宠,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什么呢?
她怕二叔怀疑这信是歹人所为,特意让送霜亲自去送,可没想到,二叔竟是毫无理由地相信了她吗?
为什么?谢清苑正心中疑惑着,又听到送霜说,“二爷还说了,就算您不写信让他去做,他自己也会去做的。”
自己去做?去做什么?二叔怎么会知道甘州有变?
谢清苑一震,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可能的猜测。
她猛然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袍拂过棋盘,颗颗黑白分明的玉棋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送霜被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谢清苑脑子里,心里面,乱作一团。
她开始回想自己和二叔的接触,越想,就越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比如,二叔曾言他与执刀卫统领有旧,可天下人皆知执刀卫为皇帝走狗,恶评缠身,二叔为谢氏中人,一身文人风骨,怎么会和对方相交?
再比如,二叔拒了周姨娘让三妹嫁给祝家表哥的想法,而是让三妹早早定下了同黎家幼子的亲事。
黎家……黎家……
谢清苑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上辈子有关这个黎家的事,她想到头疼欲裂,整个人神情恍惚,而后她灵光一闪,窥见了只言片语。
“娘娘!”送霜上前来扶住她,将她扶到软榻上,担忧地问道,“娘娘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谢清苑摇头,她的神情仍然有些勉强,“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娘娘……”
“出去。”
送霜本想陪着谢清苑,可被谢清苑坚定地拒绝了,她只好无奈离去,“若娘娘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叫奴婢一声,奴婢就在外面。”
待送霜出去后,谢清苑静坐了好久,突然间,她闭上眼,面上是苦涩的笑容。
原来,所谓前世的确不是一场梦啊。
还有人与她有一样的遭遇,跨越时空,重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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