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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开车的修司言稍一恍神,她的手开始滑下。
“桑芷,清醒一下。”修司言的声音微僵。
这低沉的声音也让桑芷的动作一顿。
她的手没有再继续,但也没有抽出来,只是把头也凑了过来,“凉,凉一凉……”
声音有些模糊,但还是让修司言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把桑芷往后推了推,因为眼下的她头有些挡住了他开车的视线。
刚推得她后退了两分,可是手一松开,她又跟蛇一样,几乎试图挂在他脖子上。
修司言俊眉蹙起,人生第一次感觉对一件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扶她进车时,为了方便她躺,便没有给她系安全带,眼下看来这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车子慢慢驶到路边停下,修司言拉开桑芷的胳膊,转身下车来到后面想给她系上安全带。
他刚弯腰想将桑芷扶坐起来时,桑芷突然努力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盯着他,随即慢慢抬起手,抱住了修司言的腰。
稍一个用力,便将猝不及防的修司言给拉下。
刹那间,修司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抬起头,看着下面的桑芷,眸色清冷问道:“桑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桑芷半垂眼看着修司眼,突然抬起手,慢慢伸向修司言的脸。
随即……拍在他的脸上。
虽然不疼,但这力道绝对不是抚摸。
修司言突然明白了过来。
眼下的桑芷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所以她方才这是想给他一巴掌?
是给他警告,也是在暗示他,她有意识。
修司言没有生气,他动作微有些僵,强拉下桑芷环住他的手,再一次问道:“你家还有一段距离,现在怎么做?”
刚才一碰触,桑芷似乎情况更糟糕了,而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以她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家。
修司言仍旧想送她去医院,但却不想违背她的意愿。
“水,放……放……水……里……”虽桑芷说的断续,但修司言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让他将她放进水里。
修司言抬头打量此处地段,在这附近正巧有一处公园。
公园里有一片巨大的人工湖。
他抓住桑芷开始又乱动的手,连手带人一起用安全带绑住,随即回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开到了公园门口。
幸好此时已经快入深夜,公园里寂静无人。
否则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定是会引起遐想。
修司言抱着桑芷,而桑芷在他的怀里没有片刻安宁。
她似乎很难受,溢出的声音,让修司言的步伐越来越僵。
他虽对她没有别的心思,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有些事情是本能,不是他能随意控制。
终于看到在夜色中波光潋滟的湖水。
倒是运气好,这个方向正好有层层石阶直蔓延至湖水中。
修司言紧绷着身子,抱着桑芷下了水。
冰冷的水浸透身体时,修司言心松一口气,但这口气没有松到底又再次被提了起来。
因为冷水浸泡的时候,桑芷大约是不舒服,再次攀住他的脖颈,似是想远离水面。
修司言咬牙强行将她拉离自己,道:“忍一忍。”
相信再等一会,这冰冷的湖水一定能让她恢复神志。
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不自知想靠近他。
所以修司言扶着桑芷坐在水里的石阶上,而他想回到岸边与她拉开距离。
但这个方法好像不太行。
桑芷眼下的情形根本坐不稳,他一松开,桑芷便往水里倒去。
无奈之下,修司言只得扶住她的肩膀陪她一起泡在湖水中。
本以为只要再熬一熬,桑芷便会清醒,可谁知寂静无人的公园里突然传来两道声音,并向着这个方向而来。
“讨厌啦,这里真的没人吗?”这是女人撒娇的声音。
“放心吧,这个时候公园里哪有人,而且这里靠近湖边,还有树的遮挡,便是有人也看不见。”
没过多久,某种让人尴尬声音清晰入耳。
“嗯……嗯……”
修司言:“……”
他是看不见,可是这声音也不用看。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桑芷显然也被这声音刺激到,她开始又乱动,带起阵阵水花的响动。
修司言赶紧单手抱住桑芷,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但方才的声音似乎还是被人听到。
那边野鸳鸯制造出来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是什么声音?”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管它的,应该是湖里的鱼吧。”说完,某些暧昧的声音再次响起。
修司言心里叹了口气,似乎人生第一次处于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地。
他没有松开桑芷,甚至将她抱的更紧。
这种姿势虽亲密,却也相当于禁锢住桑芷,让她无法再动弹。
虽怀中抱着美人,但修司言的眼神却冰冷。
吴阳华!吴阳华!他记住他了!
还好那雄性‘野鸳鸯’的身体似乎大概不怎么行,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
野鸳鸯没有在原地久呆,约摸收拾完便迅速离开。
修司言再次轻呼一口气,松开了桑芷。
可桑芷的手臂却是紧紧攀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如挂件一般,大有一副死活不撒手的架势。
“?”修司言脑中浮起疑惑,因为听桑芷的呼吸,已经明显平缓了许多。
即便药效完全没有过去,也起码应该是恢复了一些神志。
她这是?
修司言微蹙眉。
“带,带我离开这里。”桑芷再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但这回修司方却是听到她的声音带着莫明奇妙的颤抖。
她在害怕?害怕水?
桑芷确实在害怕,她此前的意思是希望修司言能将她放到浴缸里泡一泡,却没想到再清醒时,睁眼她竟然身在湖中。
在别人眼中,夜色下的湖泊如一面倒映月光的镜面,别有一番意境。
但对她来说,却只会勾起她潜藏在记忆里的梦魇。
前世在没住进将军府前,那几年她就像是活在深渊里。
爹爹经常不在家,那被爹爹请来照顾她的老太婆只要不高兴,便会喜欢拎着她,将她的头按进家门前的水塘里,快要窒息的时候又提起,如此反复折磨。
爹爹并不知情,因为若是她告状,老太婆总有理由瞒混过去,并且她会遭受更严厉的折磨。
这样的日子延续了三年后,在她七岁的那一年,老太婆终于死了。
一根木梁在老太婆睡着的时候,倒了下来,正好砸中她的头。
无人知道那是她动的手脚,谁会怀疑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头上呢?
但老太婆虽死,她对水的恐惧却是刻入到了骨子里。
小面积的浴缸还好,这种湖泊简直将她骨子里的恐惧完完全全的激发了出来。
修司言动作慢了一步,桑芷已经本能收拢胳膊。
她是即将溺毙的人,而修司言则是她唯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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