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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挽星手心微微冒汗，跟踪四大宗的长老，这行为实在冒险。
可潜意识告诉她，不能退缩，否则，她恐怕永远都看不到真相了。
倘若念长老心中有鬼，今晚她必然会行动，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入了夜，其他弟子的居所都纷纷熄了灯。
一时间静的只能听见风声与蝉鸣。
江挽星耐心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念长老的居所处有了动静。
她并没有点亮灯，鬼鬼祟祟的扶着门出了屋子，四下张望，在确定没有人的时候，才放心的往前走。
总算是等到了。
江挽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念长老时不时就要回一下头，眼神很是警惕。
周遭的环境突兀暗了下来。
又是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尽头，分明是死路一条。
念长老停下步伐，推了推面前墙壁，墙壁微微震动了一下，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江挽星愕然的瞪大眼睛，云水宗看起来亮亮堂堂的，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地下水牢？！
“啪嗒。”
一滴水珠从顶端滑落在地上，发出极轻的滴答声。
水牢空空荡荡，只关押了一人。
那人身形单薄地蜷缩在墙角，脸色灰暗颓然，衣服已经呈暗红色，托裴羡玉的福，江挽星对血的气息很敏感。
身上也残存着许多伤痕。
她不满的皱了皱眉，能清楚的嗅出，那是凝固已久的血块。
没想到私底下的长老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念长老脚步轻快了许多，她挑起水牢中被关押的那人的下巴，神情伪善，语气骄矜又冷漠的问道：“你可知错？”
“不知也罢，过几天有人要见你。”念长老蹙眉，扔过去一瓶药酒，“把它用完了，伤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那人被药酒砸中，抬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她。
面容清秀又腼腆，却没有初见的生动，江挽星却忽然滞住了呼吸。
此刻的碧樱，如同一个只会呼吸木偶。
云水宗就是这么对待弟子的？
念长老猛然回头。“谁？”语气尖锐又急促。只是晚了一步。
身后空无一人。
她呼吸乱了节奏，引起了念长老的注意，江挽星攥紧了拳头，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动作利落又干脆。
毕竟，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念长老看着空荡的水牢，又看了看木然的碧樱，心中无端惶恐，夜晚静谧得毛骨悚然。
真是古怪。
她仍旧强撑着道：“总之，那天你听话点，下次就早些放你出来。”而后急忙离开，没有再看墙角的人一眼。
*
左等右等，到了说好与碧樱见面的那天。
一路弯弯绕绕，走进一间院落，这厢房实在过于清幽，离其他弟子住所都很远。
领路人的弟子说这就到了。
碧樱的住处与其他弟子相隔甚远，这究竟是对她的偏爱还是控制，显而易见。
江挽星神情凝重，并未言语，再抬头，带路的那人已经离开了。
厢房内很干净，空落落的，没摆什么器物。
二人之间只隔着一方小小的帘子。
曾经还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如今只若初见。
“姑娘来此，所求何事？”声音很轻，但的确是碧樱的音色。
江挽星定了定心神，试探着问：“我来，是为了堪破迷雾。”
帘子那边静默了片刻，然后伸出一只清瘦的手，衣袖过于宽大，动作间不经意显现出一抹疤痕，是面积很大的一块。
颜色很浅淡。
碧樱说过，她以前从未下过山，手上却有伤，那么只能是云水宗的这位念长老干的了。
哪怕她给的药药效极好，一两天的时间也不能让伤痕凭空消失。
江挽星目光一沉，心中的天秤动荡不安。
她在犹豫。
碧樱还没有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江挽星正暗自揣测着，见她掏出一个玻璃球一样的东西。
这个也是初见时碧樱用过的。
只是名字…她不太记得了。
如初见那般，碧樱语气惊奇地说出了这句话：“你的命星很奇特，它本不该存在的。”
“如果出现是错误的话，”
“你想堪破迷雾是吗？”帘内，碧樱笑了笑，“迷雾是为了困住自己，也困住别人。”
“这个迷雾，或许是属于别人的，而你只是一不小心陷进去了。”
江挽星重复了一遍：“属于别人？”是说雪女吗？
或许这是她的执念，所以只要找到她，这片迷雾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这片迷雾又是如此真实，江挽星有些不敢确认。
还有她的身份，大抵是…
碧樱停了片刻说：“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坚定选择本心。”
“绝对不能否定自己。”
她说：“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已经是奇迹了。”
拳头攥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江挽星忽然觉得头脑清明了不少。既然这是幻境，那么，大胆一点也无所谓吧？
“帮我做个选择吧。”江挽星忽然改变了主意，她咽下本来想问出的那个问题。
她的叹息声如秋日沾染雨水的落蝶，在耳边细听，却又若有若无。
“什么…？”碧樱满心茫然。
“那个选择就是——”
江挽星忽然掀开了两人之间的帘子，打破二人之间隔绝的最后一层屏障，
二人面对面，距离靠的极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碧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只能怔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少女肌肤白如雪，眼睛亮如星辰，像是话本里蛊惑人心的妖精一般，她真诚地低语道：
“碧樱师姐，我们逃吧？”
一起逃，逃出这个密不透风的囚笼，逃到自由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无忧无虑，没有以爱之名的束缚，也没有批判不认同的眼神。
离开…吗？
碧樱恍惚着，这似乎代表，再也没有人会一边伤害她，一边不停的告诉她，然后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可以过上轻松愉快的生活…。
江挽星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坚定，又重复了一遍：“跟我逃。”
逃离云水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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