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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灵只当她吃撑了，从包里掏出山楂片递给她：
“撑着了？”
“......嗯。”
叶瓷也没多说什么，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接过山楂片拆开包装含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咀嚼着。
山楂片酸涩的口感刺激着叶瓷的舌根，她微眯着眼龇牙：
“好酸！”
“哈哈哈，我妈的改良版。她知道我不爱吃甜食。”
孙灵耸耸肩。
好不容易缓过酸意，叶瓷打开手机，不愿再想秦深。
她划开手机，兴致缺缺地浏览着微博热搜，放眼望去都是些明星的家务事。
叶瓷并不追星，先就退出热搜，更新了热门，引入眼帘第一条的配图相当眼熟。
是在某次大型慈善晚宴上捐赠希望小学的秦深本人，但是从拍摄角度来看，是旁观者偷拍的。
不过即使是偷拍，秦深也靠自己过硬的外貌条件把同场的男明星给艳压了。
该图配文：
【知名企业家秦深坦言：捐赠希望小学是弥补少年时的亏欠。】
叶瓷点开全文也没看见秦深到底说的“亏欠”指的什么，该博主很明显是个标题党，底下也是买的水军和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
“......”
叶瓷很是无语，直接退出了微博，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车载视频正在播放江珩战队的游戏解说，激昂的游戏背景音效和主播激动急促的语气夹杂在一起，震得叶瓷心烦意乱。
她睁开眼，黑着脸打算戴上耳机。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翻了半天发现自己把耳机忘在公司了。
“......”
叶瓷服了，赌气关上手机，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一名没素质的出租车司机朝车窗外吐了口痰，恶心得叶瓷立马升起了车窗，甚至没忍住小声骂了句“脏死了！”
孙灵看着叶瓷的一系列动作，好笑道：
“瓷宝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暴躁？”
叶瓷停下动作，反问道：
“我暴躁吗？那是因为刚才我看见那个司机——”
“什么司机啊，我看见，你刷微博后就暴躁了。”
孙灵不解地问道，
“你刷到什么帖子了？这么生气......”
这话倒是问住叶瓷了，她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貌似真的是刷完了秦深相关的那篇贴子后才有些生气的......
她揉揉眼睛，有些疲惫道：
“可能有些累了吧。”
“今天回去早点休息。”
孙灵这周也加了不少班，眼下的青黑比叶瓷重一些。
“嗯......”
叶瓷和她相视一笑，同为天涯打工人。
看着低下头继续回领导消息的孙灵，叶瓷轻叹了口气，重新划开手机，打开了浏览器，输入关键词【秦深】【希望小学】。
犹豫三秒后，叶瓷点击了搜索。
车内信号一般，浏览器迟钝了几秒后，跳出了一排页面。
叶瓷点开第一条，在看清发布者后怔愣住。
发布者：【玉林县官方】。
叶瓷圆润纤细的手指轻轻划动手机的新闻页面，杏仁般温润的琥珀色瞳孔认真地浏览页面上的每一个字，翩长卷翘的睫毛随着视线左右移动发生轻颤。
【大慈善家秦先生现身玉林县，为玉林县捐赠了一所希望小学，并专门去玉林县一中捐款了一百万，用于成绩优异但家境不好的学生做奖学金。】
在这篇报道里，叶瓷看见了秦深说的“亏欠”到底值的什么。
【秦深先生接受采访时曾表明：
“我年少时曾有一个很爱慕的人，她的学习成绩非常优异，但是因为家境不好吃了很多苦。可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一件事情伤了她的心。”
“再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这次，我捐出这笔钱是希望，如果以后玉林县仍然有像她一样努力聪明善良的女孩子出现的话，能够靠着这笔奖学金，顺利开心地生活。”
“而不是在本该乖乖念书的年纪，还要每天挤出时间，为了生活去辛苦地打工挣钱。”
......
叶瓷滑到报道顶部，看见发布时间是三年前。
冕盛集团刚成立的第一年。
那年自己在干嘛？
叶瓷抿着嘴回忆，那年自己大四，好像正在为毕业论文天天头疼，倒是没关注玉林县还发生了这么件大事。
叶瓷又想到，自己每年除了清明节那两天会回去玉林县给外婆外公爸爸扫墓以外，其他时间要么待在京北市，要么回江梧找乔柠他们。
没想到秦深倒是对玉林县挺上心的。
“......”
叶瓷还是没忍住，截了图，然后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删除了。
一顿操作下来，连叶瓷自己都没看懂。
“到了。”
江珩温柔叫醒睡得流口水的朱浅浅，然后笑着对后座的叶瓷和孙灵说，
“拿好东西，注意安全。”
“好。”
叶瓷拎着包准备下车，这时手机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
不知为何，叶瓷心头一跳，站在路边点开了短信。
果然，又是威胁短信。
威胁短信从她大一开始每月不定期发到她手机上，换号码都没有用。
那些号码来自各地，内容无非就是辱骂叶瓷以及叶瓷的家人、责怪叶瓷勾引秦深、以及炫耀自己曾经和秦深订婚的事情。
以往叶瓷都是直接把短信删除、号码拉黑，但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咽不下火气，回复了四个字：
【你真可怜。】
再拉黑删除。
叶瓷想不明白，江薇明明已经如愿和秦深订婚了，
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个局外人抱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瓷宝？”
朱浅浅和江珩道过晚安后，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靠在发呆的叶瓷肩上，她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咱们快回宿舍吧，我好困呐......”
“嗯，走吧。”
叶瓷决定忘掉这些烦恼。
三人晃悠到了宿舍楼。
靠近学期末的宿舍楼比较冷清，叶瓷推开宿舍楼下的门，正好看见一道穿着保洁服的身影路过。
叶瓷亲切地打了声招呼：“红姨，这么晚了还要打扫吗？”
被叫做红姨的中年女人回过头，露出保洁帽子下亲和力十足的圆脸，她操着一口玉林县方言，亲热地喊着叶瓷小名：
“绵绵这么晚才下班呢？”
“嗯呢，刚和室友吃完饭。”
叶瓷笑着说，顺便把手上的桂花山药糕分给了红姨一盒，
“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谢谢绵绵，那我收下啦。对了，今天我做了点开胃的糯米甜藕，你等我一会儿，我拿给你！”
红姨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扫把，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宿舍。
“哇，红姨对你好好啊......”
孙灵有些羡慕道，
“我听其他人说，红姨其实私底下挺凶的。”
“哈哈哈，她只是脾气有些急，本人很好的。”
叶瓷笑着对孙灵解释道。
说起这个，她不禁回忆起大一刚开学和红姨认识的情景。
那天她刚军训完，浑身热得有些发软，估计是中暑了。
正巧又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俩学长，非要拦着她要微信。
叶瓷难受得头晕目眩，还要应付学长，苦不堪言。
这时，红姨犹如女战神降临，一扫把就扫走了两个拦路痴汉。
叶瓷感激得连声道谢。
红姨看出来叶瓷中暑的事情，体贴地递给叶瓷一瓶藿香正气水，还特意带叶瓷到她的宿舍里，请叶瓷吃冰西瓜。
后来叶瓷也会给红姨带自己买的小零食，这一来二去的，两个玉林人就成了好朋友。
更幸运的是，红姨一直工作稳定，陪着叶瓷从大一到研三，像妈妈一样陪了叶瓷七年。
多亏了红姨的存在，叶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母爱的温暖。
“绵绵，这个藕不太禁放，你和你的室友们分了吃哈！”
红姨端着一大保鲜盒的糯米甜藕，小跑着过来，脸颊上的肉还微颤着。
她上下打量着叶瓷，明明两人几乎每天见面，却还是让她挑出了毛病，她皱起粗粗的眉毛，不满意道：
“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你看看，腰都细了半厘米！”
“我举报！”
朱浅浅脾气好，和红姨相处得也不错，她撅着嘴对红姨打小报告，
“叶小瓷今天晚餐没乖乖吃饭，反而吃了十块桂花山药糕！”
“浅浅！”
叶瓷掐了朱浅浅的小肚腩一把，佯装生气道，
“你别乱说！红姨，我真没有，今天三餐都按时吃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呀，每顿吃一点儿就饱......”
红姨无奈地叹口气，从保洁服的口袋里掏出三块德芙巧克力，给了她们仨一人一块，
“浅浅帮我监督绵绵吃饭，下次红姐给你做你想吃的红烧肉！”
谈到吃，朱浅浅眼睛都亮了，惊喜道：“红姨你真好！”
叶瓷不满道：“我也要吃红烧肉！”
“好好好，你们仨再带上珊珊，四个人一起来吃。”
红姨乐呵呵的，眼神里满是对叶瓷的宠溺，像是真的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她想到什么，问叶瓷，
“听说珊珊订婚啦？”
“嗯嗯。”
“哎哟，真好......绵绵你什么时候能找个对象带给我看看呐？”
“红姨！！”
......
午夜十二点，江梧市的高级疗养院三楼的vip病房外。
“病人怎么会突然情绪崩溃自残？！你们怎么看管的？！”
主治医师正严肃地批评值班护士。
“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值班护士很委屈，她辩解道，
“我今天都看见她下床去外面散心了......”
“行了。”
主治医生不耐烦地打断她，低声警告道，
“机灵点儿！真出事了的话，你这辈子别想在江梧市混了！听懂没？！”
值班护士吓得一脸菜色，赶紧点头答道：
“明、明白了。”
“忙你的去吧。”
主治医师摆摆手，值班护士这才松了口气。
等护士离开后，医师看着手里的病例叹了口气：
“宝贝女儿得了偏执型人格障碍和躁郁症，江家这也算是自作孽的报应吧......”
顺着他的视线来到病房里，江薇浑身瘦得脱了相。
此刻她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平稳地躺在病床上。
而她纤瘦的胳膊上有几道自残留下的新鲜伤疤。
诱因是在床边的垃圾桶里装着的，被砸碎的手机的残渣。
而刺激江薇情绪崩溃的，仅仅是叶瓷回的四个字：
【你真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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