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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此前的每天也如今天一般，拂黎宫的藏书阁很大，三年下来，兮良几乎给良檀读了半数有余。
一刻钟后，良檀狐狸脑袋终究是伏到案几上，他蹭了蹭，索性将脑袋搁在兮良腿上。
兮良合上书，笑着摸摸狐狸脑袋，“乏了？”
良檀不愿动弹，任由兮良挠着他下巴，整只狐都蜷缩起来，“好想冬眠啊！”
兮良把玩着他毛茸茸的尾巴，“你又不是蛇，还需要冬眠。”
良檀转身背对他，心想他要是条蛇，这人指不定怎么嫌弃他呢，或许那日在山林里连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良檀极小极小的声音，“倘若我真的是条蛇，长得很丑，你还会把我带回来吗？”
兮良抚毛的手指顿了顿，他将背对着他的良檀搂过来。九尾狐天生有着最好的相貌，良檀化为人身后，必然是极好看的，只是他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他看着良狐狸红色的瞳仁以及隐隐泛红的眼眶，露出一个笑，温柔道：“会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把你带回来，我们良檀哪里都是好看的。”
自那日踏入了那片林子，对上了那双红色的瞳孔，便有什么早已经注定了。
深夜，漆黑至极，冬日冷风凛冽，连月光也不见一丝。兮良站在长廊外，立于原地久久不动。
自远处走来一身影，凤靳只虚拢了长发，穿一单薄浅色长衫。他走至兮良身边站立，缓缓道：“睡不着吗？”
兮良：“你也一样。”
凤靳语调愈发慢了，问道：“还有几天？”
兮良视线扫向只有零星光火的庭院，波澜不惊道：“十五日。”
凤靳终是忍不住捏紧指尖，嗓音滞涩，“此事就非你不可……”
兮良：“非我不可，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宿命，难以逃避的宿命。”
他转身看向凤靳，缓缓笑道：“走吧！月黑风高，我们去找吹檐君一叙。”
浩泽宗占地颇广，掌门居所位于整个宗门中央。此时叶靖风正在挑灯夜读，浏览着近日宗门内各弟子上报的大小事务。
须臾间，兮良和凤靳便站在窗外。叶靖风隔窗看向两人，笑道：“这天黑得光火都隐去了不少，冬夜寒凉，几十年来难得见你来找我一回，快进来。”
兮良推门而进，道：“吹檐。”
凤靳行礼亦道：“吹檐君。”
叶靖风摆开茶盏，斟满茶水，示意两人：“过来坐，怎的兮良今日不与你那小狐狸一道歇息？”
兮良抿了一口茶，昏暗灯火下他眉目显得愈加亲切柔软，“他近日学的太多，乏了。”
叶靖风端起茶杯，“你倒是舍得惯他。”
忽然他正色道：“正好你来了，我便与你说道说道。拂黎宫消息闭塞，你怕是还不知道，昨日藏匿于黑沼林的最后一只五色?鹿……身损了。”
兮良愕然，“段九不是带人去守了吗？”
叶靖风喉中哽塞，他缓缓道：“是啊！我那大徒弟段九确实带人去守了，以他接近小镜期的实力，本该……但来的人太多了。最终那五色?鹿被分尸，而段九也没能回来。”
兮良闭上眼，好一会才道：“?鹿属精怪中富含灵力极强的鹿精，如今这最后一只也没了，当真是止不住吗？”
窗外冷风吹动烛火摇曳，扫起三人垂落的发丝，三人相对而坐，眸中皆是晦色。
许久后，凤靳打破沉静，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道：“世人皆有贪妄，那捷径诱惑太大了，少有人忍得住。”
凤靳放下杯盏，看向兮良，又道：“兮良，你管不了，也没时间管了。”
兮良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想他的确管不了，因为他这一生仅有短短十五日了。
桌上的烛火似乎是更暗了些，兮良勉强收起一脸的忧郁，道：“我今日其实有一件事，不，是一个重要之物要与你们看。”
下一瞬，场景变幻，三人置身于一冰天雪地处，观其四周皆是冰凌，光滑至极，也寒冷至极。
三人脚下是由数块冰凌组成的平面，可那平面却也十分光滑，踏上其中依稀可映出倒影。
叶靖风冷得直搓手，奇怪道：“这是什么地方。”四界中少有他还未踏足之地。
兮良：“这是我的镜。”
“你的镜！！”叶靖风大为震惊，凤靳也疑惑地看向兮良。
兮良道：“看那边。”
顿时三人面前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镜’，镜面旋转至三人眼前停下，也让叶靖风和风靳看清了那镜中的影像。
镜面中央赫然是一只两人都熟悉的九尾狐——良檀。
“你……居然有了镜心，还是这九尾狐妖！”叶靖风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凤靳倒不似他那般惊讶，看兮良和良檀平日的相处，这镜心来的也不奇怪。
兮良目光柔和地看向镜中央。画面里良狐狸蜷缩在地，慵懒地伸长九条尾巴，睁着狭长的眼，而眼尾染开浅色的红晕。那是只十分漂亮的九尾狐，可惜终究看不到他修成人形的样子了。
叶靖风看了会叹气道：“怎的你同这老凤凰枯坐百余年，也不见你动半分情意，与这九尾狐相处不过三年，竟是连镜心都有了。”
凤靳斜他一眼，静立不语。
兮良亦无话，只专注看着镜中的良檀，这小狐狸那般可爱，怎会有人不喜欢。
叶靖风又叹道：“只是为何是这个时候，兮良你……已经不剩几日了。”
是啊！为何是这个时候？兮良想着，三年还是太短了，他还想同良小狐狸度过百年千年……
晨曦，天气昏沉，阴云遮幕。
桑洗峰内，一片灰蒙，刚出关不久的诀染站在空旷的院内，寒风扫起一地落叶，他像是不觉冷意般只着一单薄的轻衫，静立不动。
观其容貌，虽也俊郎，身形劲瘦，眉眼间却多了些许刻薄之意，
片刻后，一弟子急匆匆地拐进院里，恭敬向他行礼，“师尊。”
诀染：“事情办得如何。”
那弟子道：“幸不辱命，师尊，我们拿到了五彩?鹿的魂丹。”
说罢他打开一木盒，盒子盛放着一个碧绿的圆形魂丹。魂丹散着盈盈绿光，那光芒愈来愈盛，顷刻间照亮了不大的院落。
诀染脸上浮现喜色，“做得不错，有了这魂丹，只要半月后兮凌言一死，这四界就没人能阻我了，也不枉我忍辱闭关了这么些年。”
他看向那弟子，道：“你速去安排人，盯着我那师兄，看他是否出拂黎宫，尤其盯紧了九天拂黎扇最后的去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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