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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出去了一小会儿,房间里面已是一片狼藉。
桌子上所摆放的喜糖糕点散落一地,桌椅七歪八倒。
大红的床幔被扯落,凌乱散在地上,底下还像是有什么不明生物……
呃,不对。
不是什么不明生物,是裴千榭。
他双手被床幔捆在了一起,衣裳凌乱、领口敞开,整个人跟被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汗淋淋的。
呃……
“打扰了。”
谢姝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门带上,里面又传来低哑的一声:
“过来。”
谢姝:“?”
她虽然不知道裴千榭为什么又临时换了主意,但她知道:
看见不该看见的往往活不过一集。
她道:“不,我还是出去吧。”
“进、来。”
裴千榭似乎有些不耐烦,语气加重了些,喘得更厉害了。
他闭着眼时是一副无可挑剔的好容貌,睁开眼却多了几分锋利冰冷的气势。
神情冷冷淡淡,眉蹙着,一副低气压的样子。
就这样看着谢姝。
谢姝被看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听话走了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顿时懊恼。
可恶,竟然被他给震住了!
“夫君,怎么了呀?”谢姝露出标准微笑,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别说话,吵。”
裴千榭从地上坐起来,动作矜贵优雅,仿佛不是置身于地面,而是在柔软的王座上。
谢姝:“……”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小声道:
“也不知道是谁喊我来的。”
裴千榭音质很冷,如同寒玉:“坐在我旁边。”
谢姝:“?”
裴千榭抬眸看向她,大概是看谢姝没动,又说了一句,
“你可以坐椅子。”
青年漆黑的眸子如同最纯澈的黑曜石,深不可测,清清冷冷,叫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谢姝重新扫视了一圈乱七八糟倒在地上的椅子,就近拿了一把,放到裴千榭旁边坐下。
随着少女在身旁坐下,裴千榭感到自己病发时的痛苦骤然减弱。
就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上了一种安神舒缓的气息,令他紧绷抽痛的神经都静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昏迷时是浑浑噩噩有意识的。
他听得到阿福在他床边絮絮叨叨说冲喜的事情、感觉得到大夫给他把脉。
昏迷后的每天好像都是一样的,一边痛苦一边煎熬,想醒又醒不过来,就像是被魇住了。
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碎碎念数钱的声音,意识陡然间仿佛清醒了许多。
他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新娘”。
而只要她靠近,他身体里面的痛便会减轻很多很多。
这是为什么?
裴千榭将打结的床幔从手上解开,合上眼。
在痛苦疲惫的病发之后,他很快在这种令他安心至极的氛围中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谢姝憋着半天没出声,心里郁闷极了。
裴千榭,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她想过各种各样的裴千榭醒过来发现喜提“老婆”的反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裴千榭,坐在地上。
而她,傻愣愣地挨着他坐在椅子上。
谢姝无所事事地又盘点起空间里的东西来。
她不进空间的时候,精神力所看到的便是缩小了数倍的,当精神力落到某种东西上面,才会显现放大。
谢姝精神力扫过宛若一颗颗透明水润宝石的大木桶,这里面装的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山泉水,容量充足。
在精神力落到堆积成山的肉、菜的时候,谢姝陡然间冒出了个想法。
既然她现在能进入空间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别的活物也能够进入?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甚至可以在空间种菜养动物!
这个想法一出,谢姝立刻兴奋起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去看裴千榭,
“夫君,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件事……”
诶,睡着了?
谢姝伸手在裴千榭闭着的眼睛前面挥了两下。
男人微微侧着头,一小半张脸蹭到了床幔下,鸦黑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眼下隐隐青黑,看上去困顿极了,并无反应。
谢姝一时无语。
她站起身,略微的强迫症发作,将七歪八倒的桌子和椅子都扶正了。
途中,她顺手牵羊将窗上的一盆兰草收进了空间里。
能不能在空间种菜,就看这了!
正化身勤劳的小蜜蜂,阿福结结巴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王妃,王爷怎么在地上?”
谢姝脱口而出:“不是我干的!”
阿福喃喃:“难道王爷又病发了吗?”
他挠了挠头,仔细观察了一番裴千榭的脸色。
这也不像是病发呀。
他正嘀咕着,就看到谢姝上前去抱裴千榭,顿时吓得卡壳:
“王妃、你、你做什么?”
谢姝仅仅想把裴千榭挪到床上,奈何她忘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是那具在末世摸爬滚打的了。
一时间抱又抱不起来,放又不好放。
顿时抱着裴千榭尴尬地卡在半空中。
这人怎么这么长一条!
谢姝小脸涨得通红:“快来帮我把他抬上去!”
阿福顿时回神,上前帮忙。
他一边抬着裴千榭的脚,一边忧愁、惶恐得要死。
王爷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他还想要光明的前途啊!
将人放置到床上,两人做贼似的回到外间。
阿福抹了把头上被吓出来的虚汗,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谢姝说一下。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谢姝,严肃开口:
“王妃,我们王爷很不喜欢旁人挨他挨得太近,所以……还请您平时多注意一下。”
阿福有些担心谢姝听到这话会不喜。
然而一扭头,就见王妃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阿福疑心自己是看错了,眨了下眼。
果然,王妃明明就没有任何表情嘛!
他想到自己来找谢姝时的正事,咳嗽一声,道:
“王妃,明日是回门之日,我们将礼品已经备好了,您要过目吗?”
回门?
谢姝才想到这茬。
她想了下,说:
“礼品我早就准备好了,之前忘记跟你说声了。”
当然没有准备。
谢家的人还想要礼品?
吃屁吧!
阿福有点意外,立刻道:“王妃费心了。”
他朝里间看了一眼,语气为难:
“王妃,王爷这病有很多特殊情况,再加上王爷这才刚醒,恐怕不能和您一起回门。”
谢姝:“那正好……呃,我是说,是应该这样,夫君的身体重要。”
阿福一脸感动又愧疚地看着她,那神情,谢姝自认为厚脸皮,都有些地担不住了。
等阿福走了,她在房间里找到了几床被子,任劳任怨开始打地铺。
忙活到一半,裴千榭的声音冷不丁从头顶响起:
“你在做什么?”
谢姝小心脏都被吓得颤了下,这人走路一点怎么声音都没有!
她仰起脸:“这不明显吗?打地铺啊。”
裴千榭脸色很白,隐约有种不悦的感觉。
他看了花花绿绿的被子一眼,说:
“有床。”
“你想干嘛?”谢姝看着他的眼神瞬间提防。
没两秒,又多了几分怀疑。
大哥,你脸色惨白惨白,你能行?
她打量的眼神太不加掩饰,裴千榭意会过来,瞬间黑脸,
“一、人、一、半。”
“……噢。”谢姝低头盯着被子上的花纹。
谁让他说话说一半,尤其还是这种带暗示意味的话!
“那这个被子?”谢姝问。
“明天让人来收。”
裴千榭语气冷淡,说完就转身,也不看谢姝。
这下倒是有走路声了。
谢姝连抱了一床被子跟上去。
哼,脾气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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