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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许是听出女孩满腹心事的愁音，梁伯川话音一转，问道：“有什么难办的事吗？”
陈思嘉握紧话筒，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挂断，她和他没有熟悉到能共享心事的地步。
可…，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她难得表露出“脆弱”，心底最深处不断传递出让她继续聊下去的讯息。
于是她听见自己说：“我有点迷茫，马上要填志愿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直以来我都是凭心意做事，学习上也如此。
我…，我父母很开明，他们总是很支持我的，但我能感受到他们希望我就理科方向好好发展。”
“他们的事业现在做的很成功，也希望有人来继承并将之发扬光大……”
陈思嘉絮絮叨叨，想到儿说到儿，已经没在乎任何语言逻辑了。
“喂，你在听吗？”
“我在。”
梁伯川一直没挂电话，他能感受到陈思嘉这会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女孩的语无伦次，苦闷和烦恼，在他看来完全不是什么“天大的不能解决”的事。
当然，他不能说实话，因为对于陈思嘉这样的年纪，她目前面临的阻碍，在她眼里确实很难办。
梁伯川给她梳理清条理：“你认为自己没理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并且这种认知令你感到慌张对不对？”
“对。”
“你害怕父母对你失望，即使心里有些想法，却因为种种顾虑止步不前。”
“嗯。”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呢？先不谈什么理想不理想。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理想，他们过得也很好，每天都在热爱生活，认真工作。”
“我，我想选一个与理科背道而驰的专业。但我又不确定选择的是否就是正确的，我怕自己后悔，家人失望。”
“你父母很开明，总是支持你的决定，这是你刚刚才跟我说的，对不对？”
“嗯，我怕他们的开明和支持，到最后换来的只是我一事无成。”
“你爸爸妈妈爱你吗？”
“当然！”毫无疑问的事儿，可以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你有什么好顾虑的，另外，你应该自信一点。遥远的未来不是靠你在这儿瞎猜就能断定的，先做好眼前事。”
陈思嘉犹豫的问：“所以，我依然可以遵从自己的心去做决定？”
“当然。”
他懒洋洋的背靠在沙发边上，决定再给小姑娘一个建议：“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站在人生岔路口做决定时，先抛去杂念，撇弃家人等因素，问问自己的心，心向哪边，就优先考虑哪边。
其次，再去分析它可能带来的后果和风险，最后看你能不能承担这些后果和风险。”
陈思嘉默然，重活一世，总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辜负这一生，要干成点什么大事才好。所以她心理负担很重，总畏步不前。
对方又说：“等你真正决定好，被心仪大学和专业录取那天，我送你一个礼物。”
“啊？什么礼物？”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送她礼物。
“先保密，提前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
“那好吧。我，我没什么事了。”
“好，再见。”
“再见。”
和人沟通完，心里舒服很多。但这一番自白真令她身心俱疲，她要好好洗个澡。
淋浴的水不断冲刷着她的脸，这一刻她好像全想清楚了。
回校填志愿那天，她特意穿上在法国买的牛仔连身裤，腰间系上浅咖色细皮带，浑身洋溢着“青春”二字。
填完表，班主任最后一次给他们开会。每个同学脸上都流露出不舍，高中三年留下太多回忆，以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米乐难受的直流泪，越想越难过，差点嚎啕大哭。幸亏她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嘴巴。
“你志愿不也填了北京的大学吗？别哭，咱们九月还是有可能北京见的，昂。”
“呜呜，那是我第二志愿，我这中等成绩，有点悬。”
前桌的胖子凑过来，安慰米乐：“别慌，有我胖子陪着你。我和你成绩差不多，填的城市也差不多，说不定咱能考上同一个大学呢。”
然而这话并没有成功安慰到，“呸，谁要和你一起上同一个大学，我想和嘉嘉在一起嘛。”
很可惜，米乐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她考上了南方某重点大学，而她则如愿以偿去了北大。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那天，她家的电话差点被打爆。
据说爷爷奶奶在乡下敲锣鼓放鞭炮，还叫了个舞龙舞狮。二叔三叔一家起哄让她爸赶紧办酒，包最好的饭店庆祝。
爸爸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包，订二十桌。家里亲朋好友，工作伙伴，女儿老师同学通通都请。
陈思嘉有心反对，这么大的排场，两边老人和亲戚们都赶过来，住宿也要安排尽心，又要顾全礼节，就爸爸妈妈操劳这些琐碎事，会累死。
结果妈妈却说，她累也高兴。何况还有助理和朋友帮忙，只要花些钱，酒店那边车接车送，不需要操太多心。
爸爸表示赞同，“乖乖，你呢就当个吉祥物，啥都不用你去想，这些有爸爸妈妈来安排。”
陈思嘉无奈点头，升学酒宴那天果真如个吉祥物，乖宝宝，逢人就笑。她不能喝酒，就端着果汁一杯一杯敬过去。
散席后，又陪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去他们家另外一套房子。离现在住的小区很近，只隔十分钟路程。
房子早就请阿姨收拾好了，四间卧室，刚好安排四位老人和舅舅一家住进去。
二叔三叔他们两家和其他亲戚直接住酒店，标准间，大家都没意见。
送完老人回来，在小区楼下却见到了梁伯川。他坐在车内，车窗降下一半，她远远就瞧见了。
爸爸妈妈走在前面，压根没发现。
她叫住父母，告诉他们梁辉来了，让他俩先上楼。
“别聊太晚，早点回来。”
“嗯嗯”
她疾步走近梁的车门前，疑惑的看着对方。
“梁辉不是填完志愿就出国了吗？”
“对，所以今天只有我来。”
她更疑惑了，他们之间貌似只有梁辉这个桥梁媒介吧。
“那…，你来是？”
“忘记了？我之前许诺过你，等你如愿考上心仪大学，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他顿了顿，继续说：“今天就是来兑现诺言的，拿着，给你的礼物。”
梁伯川将一个深蓝色的长条锦盒递给她，上面还系着个金色蝴蝶结，显得非常有仪式感。
陈思嘉略带迟疑的接过，却没立即打开。
梁似乎很满意陈思嘉爽快收下礼物的态度，他神情愉悦，声音依旧温柔富有磁性：“升学快乐，北京见。”
“北京见。”
梁伯川没再说话，摆摆手，踩下油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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