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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遇眠垂首敛眸，从燕长倾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头上插着的素色玉簪，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燕长倾心中直打鼓，然后便听见她低声说，“因为不合适，也不该。”
遇眠的语调不快，音色虽清，说话间却也带着女子特有的娇软，她的语气并不激烈，只是抬头看着燕长倾说话时，泪水又不受控制的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殿下是千金之躯，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苦来作践我这样的人呢。遇眠虽然父母双亡、家道已然中落，却也知道人伦纲常，今时我仍为人妇，而非那可以随意任人轻贱的女子，殿下这样，又是置我于何地......”
美人含泪，本应是一幅极美的画面，然而燕长倾此时却无心欣赏。
如果说之前遇眠哭的时候，燕长倾更多是慌乱，那么现在，便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人的眼泪而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只是这些年来一片空白的感情经历让他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哄心爱的人开心。
所以连话都还没来得及组织好，只干巴巴的说了句“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就直接被遇眠赶了出去。
他呆呆的立于蘅芜院后院外，直到看着遇眠的居室从窗户处逐渐透出暖色的灯光，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
倒也没有立刻就离开定国公府。
......
云迟还未回府便听到下人来报，书房里来了客人。
待他回到府上住处，便看见燕长倾恹恹的坐在他的座位上翻阅着书册，只是注意力很明显并没有在那上面。
“你今天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云迟还觉得有些奇怪，因着他幼年时做过当时还是太子的燕长倾的伴读的缘故，后面即使燕长倾被废，那些人也都特别防着两人的来往。
是以在明面上，他们已经断交了多年，私下里都是用另外的方法和渠道见面。
平时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如果不是紧急的要事，燕长倾都不会直接来定国公府找他。
“来找你喝酒的，借酒浇愁。”
云迟这才注意到好友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劲，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你这是怎么了？”
云迟从善如流的叫人去拿了些珍藏的好酒来。
只是燕长倾如今实在没有心思品尝好酒，倒在杯中便直接一饮而尽。
云迟还是第一次见燕长倾露出这样的神情，在他的印象中，即便是那时皇帝颁了废他太子之位的旨意，情绪都未曾有过这般低落。
正好他近来心情也不好，犹豫了片刻，也陪着燕长倾喝了起来。
燕长倾一连喝了三杯，待到酒意逐渐上来，这才缓缓的开口：“阿迟，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是谁家的姑娘？”
燕长倾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但是她好像不喜欢我，不，她就是喜欢我，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娶她，跟了我只会平白受很多委屈，还被人非议......”
云迟以为是燕长倾中意的那个姑娘家世显赫，她家人不会同意将自家人嫁给一个被幽囚在宫里的废太子，于是便安慰道：“这两年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如果可以，不妨让那姑娘再等你两年，到时候以重媒相聘，也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她不会等我的。”燕长倾苦笑，“我今次还惹她生气了，阿迟，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哄好她啊......”
云迟虽然在感情上也是一片空白，但向来在京城那些贵女中极受欢迎。
燕长倾便将今天下午的事情掐头去尾的和云迟说了。
他虽然醉意上涌，但也知道目前即便是在自己至交好友面前，也不能透露出遇眠的身份。
毕竟他总不能说，好兄弟，我看上了你弟弟的老婆，要把她变成我的老婆吧？
云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终于忍不住道：“长倾，也难怪人家姑娘会生气，你这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的。”
“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也没得你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约定，你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确实过于轻浮孟浪了。”
燕长倾微微一怔，随后眼中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在怪我没给她承诺？其实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云迟有点不想和这醉鬼说话了。
但一看好友那醉兮兮还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她若对你无意，应当也不会默许你这么多次去找她了，要知道，如果被人发现，这对一个女子的清誉该是有多大的损伤。”
燕长倾拿着酒杯的手略微有些不稳，晃动之间，醇香的酒液洒了出来，好在云迟眼疾手快的夺回桌子上的画轴，这才使得它免遭酒的侵染。
“你这幅画我刚刚正好看了，画得竟是一个女子，阿迟，你是不是心里头也有人了？”
云迟的手无意识轻抚着画轴的轴身，这是他这两日新画的一副，画得时候完全是下意识而为，待到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的又画起了遇眠。
是那日她来书房中找他时的景象，只是这次云迟有所克制，画像上的女子人物特征并不突出，也没有画出面容，只要他不说，谁都认不出他画的人究竟是谁。
但即便如此，面对燕长倾的追问，云迟还是不免在心里头感到几分羞耻的窘迫。
他沉默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是。”
“只是我和她之间，断无可能。”
燕长倾睁大了醉眼：“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待你我大事成后，我亲自为你指婚！”
云迟忍不住苦笑，即便是真到了那一日，若是他和遇眠之间，真有那么容易解决就好了。
和燕长倾的心上人生他气的性质是不一样的，他和遇眠之间要解决的，又岂止是身份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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