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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灿拿着筷子的手愣住了,她很想问,我看起来那么像饭桶吗?!
但她没说,伸手给她哥夹了两大块排骨,“哥你刚刚好帅!跟山鸡哥一样酷。哥你辛苦了,来,多吃一点肉。”兄妹俩对着一桌菜吃得正香,头顶笼来一片阴影。有所感应的江明烨抬头一瞧,哟嘿!这不老熟人吗?
他咽下嘴里的肉,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打招呼:“这不詹老师吗?好久不见,詹老师想我了不?詹老师还好吗?”
詹向阳刚刚在楼上吃饭,远远地瞧见下面坐着曾经的大刺头,吃完饭下来一看,果然是他,“没有想过。托你的福,这几年没有你气我,我很好,之前被你气出来的白头发都变黑了。”
一般来说,脸皮薄的人听了这话得害臊死,但江明烨是谁啊?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害臊两个字。相反,他还伸出胳膊搭在詹向阳的肩上,用一种亲兄热弟的语气说:“没关系,我有想你就行。老师吃了吗?没吃坐下来一起吃点?”
“吃过了。”詹向阳瞥了眼江明烨的胳膊,江明烨讪笑两声把手放下来。
他板着脸问,“你回来干吗?”
“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得多伤心啊,我好歹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都不能回来看看吗?”江明烨说得伤心极了,只差呼天抢地。
可惜詹向阳深谙他的脾性,丝毫不为之所动,“这又不是节假日不是周末,你不用上课吗?”他眯了眯眼,“你没有干什么坏事吧?学校最近新装了监控,你当心被我逮到。”
江明烨能说是他老爸帮他请假让他回学校来耍威风的吗?他能说他刚刚用武力解决了问题吗?他能说他知道小树林那块是监控死角因为监控是他爸心疼女儿被欺负特意赞助的吗?
不能,否则詹向阳好不容易变黑的头发不是又要气白了?
江明烨佯装生气,大言不惭地说:“老师!我就是回来带妹妹吃顿饭而已。我早就已经浪子回头洗心革面了,现在非常专注于学习,不信你问我妹。”突然被cue的江明灿下意识地点头。
“原来江明灿真的是你妹妹啊?”詹向阳原先看名字就觉得像,但是兄妹俩的性格差异实在太大了,“你怎么跟你妹妹一点也不像?她学习成绩这么好,你就——嗯。”
被内涵了江明烨也不生气,夸他妹就等于夸他,反而认真说道:“我妹像我爸,我像我妈。”
无端被连累的林方容:老娘捶死你这个瓜儿子。
“这样子啊。”詹向阳恍然大悟,“你马上要升高三了吧?要更加努力才行,争取考一个好大学,到时候请我去喝酒啊。”江明烨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一定。”
“我先回学校了,你们慢慢吃,吃完直接记我账上。”詹向阳叮嘱了一句就要走。
江明烨和江明灿:“不用不用,老师慢走。”眼看着詹向阳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出去,江明烨才长舒了一口气。江明灿看得好笑,“哥,你很怕他吗?”
“也不是怕。”江明烨在妹妹面前,从不在乎面子这种虚的东西,“就是吧,老詹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我还挺尊重佩服他的。”江明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江明烨送她到校门口,“今天以后,学校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就走。”
“好的,哥哥拜拜。”江明灿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要想着逃课喔!我会告诉爸爸你从我这里回去的时间。”
“知道了祖宗!”小心思被戳穿,江明烨认命,无奈地说:“我现在就回去,你赶紧进去吧。”
自从江明烨带着江明灿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后,江明灿的初中学习生涯彻底安静了,再没有任何人打扰。
可以不受干扰,心无旁骛地学习,江明灿很满意。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赵行知也挺满意的。
枫溪县一年四季分明。时间轮回到三月份的时候,春风吹拂大地,冬天的寒意节节败退,万物复苏,人间生意盎然,百花争奇斗艳。
低矮的山谷盆地间,袅袅的炊烟伴着晨雾升起。一湾湾梯田换上了朝气蓬勃的绿衣,曲折的线条承袭了当地古建筑风格的婉约写意。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沿着线条在春风中摇曳生姿,还有粉红娇艳的桃花、洁白如雪的梨花、和红白之外另看天工的杏花不甘示弱,掩映在白墙黛瓦之间,俏皮地探出一侧笑靥。
或有头戴斗笠的老农牵着水牛走过细长的石板桥,或有渔夫立在一叶小舟上娴熟地抛洒渔网,或有绑着蓝布碎花方巾的年轻姑娘在满园的茶香中唱着民调悠然地采摘嫩茶。
周五班会课上,当老黄宣布下周六组织全班春游时,班上是一片欢呼。这么好的景色,关在教室里上课,是真的辜负好了好春光。当老黄再宣布,春游的地点定在佑溪山时,是一片嘘声。
并不是说佑溪山不好,实际上它非常适合集体出游。风景好,路也好走,没有经过开发,还保留着自然的淳朴和风貌。正因为很好,老少咸宜,所以是枫溪人出游的首选之地。
而恰恰因为它很适合,因此从幼儿园到初中,三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快去过十来次了。这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腻呀。
老黄不满意了,他傲娇地“哼”了一声,拍了拍板擦,“不想去是吧?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了。”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哀嚎。
老黄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慢慢跟大家解释:“我知道你们不想去佑溪山,觉得玩腻了,但这次主要是通过游玩增进大家的感情,这估计是我们班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升初三后,玩的心思大家都熄了吧。再就是,也没有比它更好的选择,其他地方要么不好看,要么不安全。综合比较,还是它最合适。”
看大家兴致还不太高,老黄无奈,“下周大家集思广益,想想可以怎么玩,地点就在那里,但玩什么由我们自己决定。先说好了,危险的事情不许做。班长帮忙做好统筹和组织工作,其他班委协助班长。”同学们这才来了几分兴致,吃过晚饭后都围在教室里热情盎然地讨论起春游的计划。
“就这样任凭大家即兴讨论,到时候不好统一意见和想法吧?”放学回家的路上,江明灿慢悠悠地说道。
赵行知点头,“是啊,大家的想法都千奇百怪的。我打算让每个小组的组长先帮忙收集各组比较认可的23个建议,班委先筛选一遍,过掉那些重复的或者没有可行性的,再全班一起讨论决定。”
江明灿赞道:“这样不错,既收集了大家的意见,也能作出决定。”
经过多轮沟通,最终定下了爬山加野炊的安排。赵行知组织班委从人、物、地点三个方面讨论确定事前准备和现场活动的具体分工,落实好了往返用车、食材器具、应急物资、人员统计和野炊分工准备等方面的安排,然后他去跟老黄详细汇报了活动的准备工作。
班会课上,赵行知在台上有条不紊地跟全班同学讲述第二天的活动安排和注意事项,老黄在下面不停点头:考虑周全,有条理有重点,各个事项分工到位落实到人,组织得很不错!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耀眼夺目。也许是因为枫溪的颜色多以素淡的黛色、白色和青色为主,瑰丽的彩霞总是格外地青睐这里的天空。今天的晚霞,是温柔又浪漫的粉霞,漫遍了枫溪中学的大半天空,有的地方它跟蓝天和白云暧昧不清,有的地方它又清晰分明独自美丽。江明灿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和煦的阳光洒下一片暖意,校门口的空地上站满了身穿运动服背着背包的少年少女,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活泼洋溢。江明灿照着手里的名单一一查看,确认所有报名参加的同学都已到齐,她朝赵行知比了个ok的手势。
赵行知举着大喇叭通知大家上车,他和江明灿等到所有人都上去后才了车。陈园园指着前面的两个空位说:“你们坐这里吧,这是大家特意留给你们的位置,忙前忙后的辛苦啦!”
江明灿超级感动,这种大巴她坐后面很容易晕车,“谢谢啦~”七点半,大巴准时出发。车内很安静,不少同学在闭目休息,当然也有人在聊天,只不过考虑到大家今天都起得早,所以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江明灿从书包里掏出mp3,找到《一路向北》,戴好耳机准备听着歌补个觉。她见赵行知偏头看着她,于是取下左边的耳机递给他,“你要不要听?”赵行知接过耳机,然后伸手把她右边的耳机也取下来。
江明灿:“???”
赵行知细长的手指解着乱成一团球的耳机线,捋顺后然后重新把耳机给她塞回去。
江明灿:“……”赵行知的强迫症没有逼死他自己,但迟早一日会把她给逼死。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你转身向背,侧脸还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伴着唯美哀伤的曲调,江明灿用手抵着头,闭上眼睛慢慢地睡去。
车子在曲折蜿蜒的山路间一路向北。一个大转弯,江明灿的脑袋跟着重力的方向不受控制地往右偏,落入了一个散发着清香气息的温暖之处,这比硬邦邦的拳头和冷冰冰的玻璃窗舒服多了。江明灿迷迷糊糊地蹭了蹭,给自己的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
阖目休息的赵行知感觉自己的肩窝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拱了拱,他睁开眼睛僵着脖子往下看,跃入眼帘的是江明灿香甜的睡颜,嘴唇如花瓣一样红润,鼻子挺拔秀气,再往上是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好看的弧形,遮住了水汪汪的眼睛。他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吸引了,伸出手慢慢地、轻轻地触了触她的睫毛。
江明灿的头微微动了动,赵行知的呼吸一窒,连忙把作恶的手收了回来。细碎的头发丝搔在他的脖颈里,一股痒意顺着脖子散入四肢百体,赵行知掩在衣领下的皮肤已是一片通红。
他缓缓地将身体滑低一些,让江明灿靠得更舒服。早上八点的阳光朝气蓬勃,洒进静谧的车厢里,刺得怀里的姑娘眉毛微蹙,眼睫轻颤。赵行知打量了一眼旁边的窗帘,要拉上必须起身才行,他转而拿起江明灿手边的名单表,展开后遮挡在了她的眼前。
坐在他们后面的陈园园恰好目睹了这一切,她捂着嘴巴吃吃地笑,像个偷了糖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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