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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换了地方，用的教材体系也不一样，学习也比较费力。”
“不是吧？”梁星不明就里，“那可是赵行知啊，还有学习问题能难倒他？”
陆博反应够快，“再厉害的人在全新的环境下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心态调整也需要时间。”
“你说的是。”梁星也叹了一口气。
他们几个唱念俱佳，把江明灿说的提心吊胆。在新学校的日子，她过得不是特别好，被寝室其他人排挤，八门课程学习压力繁重，没有知心好友十分孤单，她在惆怅之余，也会想赵行知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听说沪城的菜偏甜，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那里的冬天很冷，他一向不喜欢穿很多衣服，会不会着凉感冒，生病了是不是又不肯打针吃药？他性子其实有些闷，话又不多，在那边有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
在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或者看书的时候，这些问题突然就钻进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又无法解答。
见整桌人都有些恹恹的，韩磊举起杯子，“好啦，大家也别担心，相信他很快可以调整过来，那可是赵神啊！来，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其他几人连忙调整情绪举杯祝福。
韩磊给陆博使了个眼色。陆博接收到了，装模作样地问：“我怎么记得你生日不是最近啊？”
韩磊把昨天应付江明灿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这样子啊。”陆博‘恍然大悟’，又‘绞尽脑汁’地想，“不对，我记得最近好像是谁的生日？”
“会不会是你家里人的？”
“不是。”陆博摇了摇头，“来来来，吃菜，想不起来就算了，寿星你多吃点。”
是赵行知，江明灿在心里说。
筷子夹到了一块大蒜，她也没有留意，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12月11号，是赵行知的生日。
******
2007年12月11号，星期二。上清市天气晴朗，沪城天气阴沉有雨。
“你是不是有电话要打啊？”从早自习开始，孟其乐就看见江明灿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游移，然后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江明灿的手指顿住，她把手机扫进书包里，掩饰性地笑了笑：“没事。”孟其乐也没有多问。
距上清180公里的沪城，赵行知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频频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一亮，他的眼睛也跟着一亮。然后看到是垃圾短信，又蓦地失去了神采。
如果眼神有穿透力，他的手机早已经千疮百孔。
“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啊？”冯雅韵有些好奇，赵行知上课从来都很认真，她从没有见过他神游天外的样子。她故意开玩笑，问：“莫非，是在等哪个美女找你？”
赵行知没有回答，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冯雅韵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对劲，女生强烈的第六感让她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说中了。
一直到晚自习，江明灿还是犹豫不决。她的脑中天人交战了一整天，一边在说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生日问候而已；一边在说，不可以你明明还喜欢他就不应该再联系他，否则怎么对得起张以灵。
江明灿干脆开始点豆豆，她拿了一根红笔、一根黑笔摆在桌面上，手指开始移动点豆。她在心里默念，“点豆豆，点豆豆，点到一个香豆豆。”手落在了红笔上。
红笔是代表什么来着？发还是不发？
好像是代表发吧。江明灿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眼见手机的电量因为她一整天的折腾已经到了底，她果断翻出了那个号码，手指翻飞，一条短信“嗖”地一声发了出去：“生日快乐。你最近还好吗？”
她还没有来得及把手机放回去，孟其乐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江明灿正要问他怎么了，一只手横空劈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江明灿呆愣愣地抬头，是余小凤。眼镜的镜片闪着寒厉的光，她面无表情地说：“手机我先没收，期末考试后再来我办公室拿回去。”
江明灿咽了一口口水，吓死人了……
下课后，孟其乐问她：“你没有手机怎么办？要不要我把我的先借你用？”
其实需要用到手机的地方不多，江明灿多数时候用它跟家里通电话。她向孟其乐借手机，“没事，我先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找不到我担心。”
江明灿给林方容打了个电话，说手机被老师收走了，这段时间不能联系，让她不要担心，顺便也告诉江明烨一声。
林方容也没问她手机为什么被老师收走了，倒是问她要不要给她重新送一个过来，或者周末来接她回家她再拿一个回学校。
江明灿说不用了，这段时间要准备期末考试她不回家了，要是有事她会找同学借手机用。
林方容也没有多说，临近年关公司正当忙季，既要赶着出货上新品，又要进行总部和分店的总结表彰，她叮嘱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只能说一句天（zuo）意（zhe）弄人。赵行知刚被物理老师喊去办公室谈明年物理竞赛的事情，他等了一天的信息就到了。
冯雅韵本来百无聊赖地在翻看一本言情小说，瞥见赵行知盯了一天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鬼使神差般，她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信息通知。
那年头的手机还没有密码屏保，解锁的设置还只是为了防止手机在口袋里被误触，所以冯雅韵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条信息。
「灿灿」：生日快乐。你最近还好吗？
原来今天是赵行知的生日啊，冯雅韵想。继而她嘟了嘟嘴巴，赵行知今天一整天神思不属，就是在等这个灿灿的祝福？备注还这么亲昵，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叫过。
嫉妒心作祟的冯雅韵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删除键，然后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赵行知回来后，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纸盒子，上面绑了粉色的蝴蝶结。
粉色！赵行知心中一喜，长指急切地解开缎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生日蛋糕，他心中隐隐约约地生起了期待。
“surprise!”冯雅韵趴在桌子上，笑着问他，“喜欢吗？”
赵行知的手僵住了，“这是你的？”
“对呀，生日快乐啊。”冯雅韵眨巴了几下眼睛。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上次去你家玩，许阿姨跟我说的。”冯雅韵的眼睛眨得更快了，“你快尝尝嘛。”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甜食。”说完他就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冯雅韵气得把蛋糕扫了下去，教室里的人回过头来看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都看什么看！”
其他人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大小姐他们可惹不起。
赵行知回到家时，郑仪、许嘉和赵行思推着蛋糕走了出来，赵行思还唱着可爱的生日歌。赵行知强打起精神，在妈妈和弟弟的期待中闭眼默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家里人身体健康。
第二个，江明灿开心快乐。
第三个，江明灿喜欢赵行知。
勉强吃了一块蛋糕后，他回到房间，手机在手指尖来回转了几个圈圈。走神的时候，手机不小心磕到了指尖，他痛得直皱眉。
一股冲动被疼痛激发出来，他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他想接通后他该以哪种语气说什么，结果冰冷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edoff.”
冲动在突然之间袭来，也在突然之间退去。手机从脱力的手掌中滑下，“嘭”地一声砸在了地板上。屏幕四分五裂，如同他那颗破碎的心。
也许只是手机没电她忘记充电了，也许是韩磊忘记跟她说了，赵行知在椅子里呆坐了一阵后，又突然跃起，拆开前几天赵安北送他的新款手机，把电话卡插了进去。
他正要再试一次，韩磊的电话进来了。“大兄弟，生日快乐啊。”
“…谢谢。”赵行知的声音有些粗?Q。
韩磊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上次拜托你的事，你有没有跟灿灿说？”赵行知不死心，再次求证了一遍。
“有啊，我上周五说的，按照你的要求说的。”
赵行知用手撑着额头，“好，那她的手机通话正常吗？”
“正常啊，我傍晚还打电话叫她出来吃饭。怎么了？是不是她没有联系你？”韩磊默默地喊，这么虐心的吗？
“不会吧，明明那天她——”
赵行知却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他，“韩磊，先这样吧，这件事先这样了，谢谢这段时间你们的帮忙。我有点累，先去睡了。”
第一次，他觉得生日竟然如此的难过。
也许，对她来说，不喜欢就连普通朋友也没必要做。是啊，她一向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喜欢一个人，她可以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不喜欢一个人，在她的心里连咫尺之地都无法占有。
先这样吧，赵行知撑着额头告诉自己，揪着一颗心反复惦念、纠结、期待又落空的滋味实在太痛了，不如放过自己。
落地灯昏黄的光晕下，少年脸上的湿意却清晰可见。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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