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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洛亦给章华打去电话说她会回去一趟，自从就业后，她快两年没回过家了，丢工作的事情她只字未提，本着先斩后奏的原则，她正悻悻地整理行李。
步珏坐在洛亦的床沿玩手机，翘着二郎腿不是很高兴：“要不是寒假得补课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了。”
“那你们放假吗？”
“顶多放一个星期，我也不打算回去了，来回都得花两天。”
洛亦走到洗手间把瓶瓶罐罐一股脑扔进行李箱，拍了拍步珏的肩膀：“别难过，我到时候给你带腌萝卜吃。”
“好啊，你妈腌的萝卜最香了。”高中的时候步珏就经常扫荡洛亦带到学校的保温壶，她胃口大，洛亦没吃完的小菜都被她吃了，步珏吞了下口水，突然想到什么她如临大敌：“你和你妈说了吗，她怎么说？”
洛亦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没呢，我怕我说了她连家都不让我回。”
“大过年的不至于吧，但你还是自求多福。”
“承你吉言。”
*
洛亦收拾好行李把箱子拖到门口，步珏跟着到玄关和她告别：“晚上还有晚自习我就不送你了，上飞机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好。”洛亦对步珏心虚地笑了下，其实付宇就在小区楼下等她，她把回家的事情和付宇提了一嘴后他就坚持要来送机，洛亦没办法就应下了。
洛亦刚下单元楼就看见付宇等在门边，见洛亦出来就迎上来接过她的行李：“这些是全部了吗？”
“嗯，大件都提前寄回去了。”
趁付宇把箱子塞进后备箱的间隙，洛亦自觉地爬上了副驾，把遮阳板放下来照镜子。
这一个月她作息混乱，料是她皮肤再好也抵不住这样造，今天一早起来照镜子没给她吓一跳，脸颊上几个叛逆的红肿痘痘像是火山上的圆顶丘一样难以忽视。
她平时化妆不太吹毛求疵，再加上她本身也没什么瑕疵，铺一层粉底液盖下黑眼圈就足够了，但今早她为了遮那几个大痘上了好多遮瑕，现在妆面看起来厚重又假面。
付宇刚上车就见洛亦凑在镜子前心无旁骛地用指腹拍脸，在他的视角里看来和扇耳光自.虐没什么区别。
“下午了脸还肿吗？”
“嗯？”洛亦正专心地把盖在痘痘上的遮瑕晕开，歪脸斜嘴的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不肿啊。”
“那你一个劲地打自己干嘛？”
洛亦闻言倏地停下了动作，然后背脊贴着车门正视付宇：“从你那个角度看我脸上的痘痘明显吗？”
付宇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想拉近距离看得更清楚，刚刚倾身就被洛亦阻止了，“就在那儿看，我只要知道正常社交距离下明不明显。”
夕阳透过车窗照在洛亦的背后，她的发丝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说实话从付宇这个角度看过去是背光的，也就是他根本看不太清洛亦的脸。
见洛亦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看似不在意想让他给出客观回答，其实他知道如果答案是‘明显’的话洛亦肯定一路上都闷闷不乐，那就意味着他会失去和洛亦聊天的机会。
一番头脑风暴后，付宇笑着摇了摇头：“不明显，你不说完全看不出来你长痘了。”
付宇讨好的言语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奏效，得到答案的洛亦依然愁眉不展，她从包里拿出镜子转过身让夕阳照在她脸上，一会儿凑近一会儿伸长胳膊，心生疑惑——这明明怎么看怎么明显。
付宇揣测不明白女人心里的小九九，干脆闷声踩下油门，等洛亦从她无谓的纠结里跳出来才和她搭话。
“回去待多久？”
“不确定，但是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付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掌紧了紧，“能去找你吗？”
洛亦的心短暂地掉了一拍，她欲盖弥彰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看向窗外的风景。
“想找就找呗，腿长在你身上用不着我批准。”
“这不是怕您日理万机没时间应付我么？”
“阴阳怪气就没意思了。”
“哪儿敢。”
“话说你个实习医生怎么这么闲，不用上班吗？”
“趁吃饭时间跑出来的，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洛亦本以为付宇坚持要来送她是因为正好得空，没想到是挤时间匆匆赶来的，她提了提嘴角，心情好了不少。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到了机场，中间没有没好气的互怼也没有生分的拒绝，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甚至可以说得上融洽。
*
洛亦下了飞机天色已经暗了，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走出机舱瞬间被冷意侵袭。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没走几步路好不容易积攒的热量就像被摔碎了的玻璃一样支离破碎。
洛亦裹紧身上的大衣，慢慢往出口走，刚出机场就瞧见张屿驰骚粉色的张扬跑车，他坐在车前盖朝洛亦大喊：“这儿，这儿。”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被张屿驰这么一嗓子吼得全往他那儿看，像在看动物园里滑稽又好动的猴子。
洛亦皱紧眉头，扯过脸庞的头发挡住脸然后低下头快步往张屿驰那边走，张屿驰还没来得及和洛亦寒暄几句就被迎面甩过来的行李箱磕到膝盖骨，弯腰揉了揉痛处。
把行李箱扔给张屿驰，洛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副驾，甚至进了车还觉得丢人，弓着身子躲避从挡风玻璃穿透过来的好奇视线。
张屿驰送洛亦回家的途中没少指控她狼心狗肺、狗咬吕洞宾：“你就这么对我，本少爷可是翘了个全是辣妹的局来接你，你就这态度我真的会伤心。”
洛亦白了张屿驰一眼，对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接得好下回别接了。”
张屿驰：“……”
张屿驰这次回国也不单纯是为了过年，而是准备在庆余开个赛车场慢慢把重心转回国内，这几年他在国外除了玩之外培养起了赛车的爱好，想着庆余这个小县城还没人建赛车场他就抢夺先机看中了一块地，年后应该就能敲定合同。
“以后准备待在庆余？”
“庆余有什么不好吗？虽然地方是小了点但是我熟啊，你随便抓个路人问他知不知道我张少爷的名号，再说了以后还方面娶个本地媳妇儿不用吃异地恋的苦。”
洛亦赞同地点了点头，挠了挠发痒的痘痘：“要不我也回庆余算了。”
“那敢情好啊，以后我还能罩着你，再有谁欺负你，你看我不扁死他。”
洛亦嘲讽地笑了笑，眼底里满是不屑，张屿驰被激怒了又开始细数她不把他当一回事儿的过往。
洛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就忘，突然手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付宇：【到家了吗？】
洛亦：【马上了，还有几分钟。】
付宇：【晚点视频？】
洛亦：【看我心情。】
付宇：【???却笕瞬钋病！
*
一回家洛亦果不其然看见了桌上的大鱼大肉和章华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她上去和章华拥抱了一下问：“爸爸学校还在忙吗？”
“是啊，估计得等过年前一天才能回家。”
洛亦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无人观看的液晶电视在卖力地运转，家里的各个角落被章华打理得一尘不染，她收回视线问：“妈妈，你在家里无聊吗？”
章华正从锅里把油闷大闸蟹装盘，闻言矢口否认：“怎么会无聊呀，我平时就买买菜跳跳舞，一个人在家落得清闲还不用供着你这个祖宗。”
“那你还不是每年都盼着我回来。”
“是是是，我就是操劳命行了吧。”
洛亦吃完饭就钻进卧室，把手机放在床单上，盘腿抱胸盯着无辜的手机，赋予它传达脑电波的重任，然而过了快一个小时，寂寥的房间里除了洛亦来回踱步的声音安静得要命。
渐渐失去耐心，洛亦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玩游戏去了。
手机大喊冤枉的求饶声尽数被隔绝在双重降噪的游戏耳机外，洛亦登上游戏发现步珏也在线，她弹了个对话框过去：【出来我们双排？】
步珏：【我这儿有个朋友了。】
洛亦：【那三排呗，我又不介意。】
步珏：【额……】
洛亦：【？】
步珏：【下回吧。】
洛亦：【？？？？】
对话在这里终止，后面不管洛亦发多少问号过去步珏那边都杳无音讯，怎么回事？
她才刚回家就被亲爱的好闺蜜抛弃了？那个当初说就算洛亦老公抛弃洛亦，她都不可能抛弃洛亦的人是谁！
洛亦这种不会来事儿的性格更不可能和陌生人路排，看了看好友列表一众灰色头像她沮丧地按了退出。
落寞地拿下耳机，洛亦才发现被定下死罪的手机正响个不停，她起身拿起手机才发现付宇已经给她call了4个视频了。
洛亦随手抓了抓被耳机压扁的头发，脸上那几个痘痘由于脱妆更加明显，她赶紧翻开包包拿气垫盖了盖。
接通视频，付宇正躺在自家的沙发上，见通话接通挑了挑眉毛：“干嘛去了？”
“打游戏。”
“这么快打完了？”
“没，步珏不知道在跟谁双排，不带我。”洛亦气呼呼的，越想越来气。
付宇轻笑了声：“那我俩打？”
“算了，还是聊天吧。”
“打游戏也能开麦聊天。”付宇说完突然邪笑了一声，拖长尾音：“哦——还是你想看着我？”
洛亦必不可能在嘴上功夫上输给他，明明被付宇戳中了小心思但她还是不肯承认，激将法谁不会：“那来，打吧，你id叫啥？”
“算了，我想看你。”
呵，小样。
洛亦在心底冷笑一声，表情却止不住的得意洋洋，在被看破之前她及时转了话题：“我在想要不要留在庆余。”
“不想待在北京了？”
“也不是，今天听张屿驰一说觉得离家近也挺好的。父母年纪也大了，今天我回家看我妈一个人撺掇来撺掇去有点心酸，想着多陪陪他们。”
“确实是，而且你是女生父母肯定更牵挂，留在庆余挺好的。”
“嗯……”洛亦应着，心里却在想如果以后她待在庆余了和付宇不就是异地了么，两人的工作又都不是朝九晚五的机制，一年下来可能10次面都见不到。
想着想着，洛亦突然一激灵，和付宇八字都还没一撇，她都已经想到异地了，没出息！
洛亦正为自己没来由的yy感到羞耻，就听付宇说：“我以后也可以回庆余，庆余没北京那么大，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闻言洛亦微怔，但纵使她再感动，让对方抛弃原本的工作迎合她，这种因小失大的事情她还是不支持的。
“你在北京干得好好的没必要回来，要是我没丢工作应该也不会考虑回来，太动荡不好。”
“能纳进我考虑范围的因素里只有你，”付宇说着顿了一下，“如果没有你的话，不管是哪个地方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洛亦呆愣了一会儿，这种级别的情话她自认还是能承受得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付宇由生分转变为融洽的过程太快，没个缓冲，面对他的情话洛亦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明明隔着屏幕她也不敢看付宇的眼睛，耳后慢慢发烫，心跳声越来越响像是要雀跃地冲破胸膛。
付宇见洛亦不说话，噙着笑：“洛亦，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才没有。”
切，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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