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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神医救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程?P愿日日祈祷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程如圭看着女儿，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古神医看着圆滚滚跪在地上像个皮球一样的程?P，本想伸手搀扶，但怀里搂着酒坛子。
“小短腿起来吧，别祈祷老头长命百岁，老头不想当妖精。过几日得空了来庄家，老头送你个礼物。”
程如圭大喜，能入古神医的青眼，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能当古神医拿出手的礼物，定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好东西。
程?P让老丁送古神医回庄家，又是抱着酒坛子，又是拿着百银子，古神医敢走，他可不放心。
送走古神医，程如圭看着程?P，面色沉沉。
“来书房。”
书房，不等程如圭开口，程?P就跪下了，父女两个都不说话。许久，还是程?P先开口了。
“爹爹，别生气了，福妞知道错了，福妞就是太忧心娘。那天在舅舅家，燕表姐和坤表弟又那样说，他们两个信誓旦旦说娘死了之后三姨嫁给爹爹，到时候福妞什么都不是，咱们家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他们还说三姨会给爹爹生下儿子，那样福妞就没人疼了......福妞不想娘死......福妞不要三姨嫁给爹爹......福妞要爹爹娘都好好的......福妞只要福妞的家......”
程?P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她心里好多事不能说出来，只能闷在心里。这一个月来，每到半夜她都会从噩梦中醒过来，她不愿意看到噩梦重演。可是这些都无处述说，爹娘都不能。她试着和段妈妈说了一丁点，段妈妈立马就要去庙里面烧香，说有不好的东西冲撞了小姐，要多给菩萨上香。
程?P知道，她的那个梦没人相信。她只能自己忍着，自己的黑夜里瞪着双眼不敢入睡，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生怕一闭眼她又回到了那个噩梦里。
今日，好不容易在程如圭面前撕开了一个口子，程?P再也忍不住了。一边说一边哭，哭得肝长气断，眉眼都红了。
“他们还说，三姨会把福妞卖了，卖得远远的，让福妞永远也找不到家......”
程如圭心疼死了，他的福妞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委屈。程如圭双手抱起程?P，把程?P搂在怀里，大手把程?P的头压在自己胸前。吴家，太可恨，竟然这么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若不是看在吴老爷子的份上，怎么会照管吴家至此？
他本来是想安慰女儿的，哪知道这个举动，让程?P更加伤心，噩梦中，爹爹也是这样抱她一下，然后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程?P趴在程如圭怀里，双手搂着程如圭的脖子，把程如圭的胸前的衣襟都哭湿了。
爹爹这温暖的怀抱，在她八岁之后再也没有享受过。爹爹抱她最后一次，她还不以为意。可是爹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那个温暖的怀抱永远没有了。平日里觉得稀松平常的举动，此时此刻，程?P却觉得无比珍贵。
程?P哭得眼泪哗哗的，上气不接下气。程如圭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段妈妈着急地在书房外面来回走动，小姐怎么哭成这样？三爷这是在批评小姐吗？小姐做错了什么？小姐自作主张请古神医来，那也是为夫人的病着想啊。
段妈妈几次想闯进书房，但是又没有。
程?P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声。从程如圭的怀里抬起头，程?P的小胖手抚了抚程如圭的衣襟。
“对不起......福妞弄脏了爹爹的衣服......”
程如圭苦笑，拿帕子给程?P擦擦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哭了，段妈妈在门外都转了十几圈了。你要是再哭，段妈妈敢提着刀来砍爹爹。”
程?P不好意思笑了。
“爹爹您稍等，福妞去给妈妈说一声，不让妈妈担心。”
程?P滑下去，走到书房外，跟段妈妈好一番撒娇，才让段妈妈放心离去。
程?P重新回到程如圭面前，程如圭宠爱的摸摸程?P的双丫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低。
“就因为吴飞燕和吴延坤说了那些话，你就四处去找大夫了？你是怎么找到古神医的？你去了庄家？庄老夫人见了你？”
程?P知道程如圭会问这些问题，点点头。把自己去庄家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程如圭，昨天没有说，是因为没有确定能不能成功。今天古神医来了，她就和盘托出了。
程如圭心思敏锐，洞察力极强。程?P说的前因后果，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后，他就知道找到了漏洞。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古神医在庄家？你只是想去求庄老夫人给古神医写信，让古神医来扬州。偏巧古神医就在庄家？”
程?P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古神医在庄家。梦里，庄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太爽利，古神医就来了，古神医还要在庄家住小半年。她之所以记得清楚，就是因为梦里，程如圭也想去请古神医来给妻子看病，但碍于程家和庄家的过节，没有去。倒是扬州知府黄伟胜的娘病了，他们去庄家请了古神医。
程?P记得这些，但是她不能说出来，她只能说自己是去央求庄老夫人，想请庄老夫人给古神医写信，不巧古神医就在庄家。
程如圭信了。
“那，你又是从何处知道古神医？又如何知道庄老夫人和古神医有交情？”
程?P搂着程如圭的脖子，很认真地说道。
“福妞是听爹爹说的。有一回娘喝完药，吐了一大堆，爹爹很忧心娘，出来后爹爹皱着眉头和丁伯说，要是能请到古神医就好了，爹爹还说只要古神医肯伸手，娘的病一定能治好。丁伯说古神医和庄家有交情，庄家和咱们家有过节，只怕这事不好办。然后，爹爹就叹气，没有再说什么。”
程如圭想了想，却没有想起来他什么时候和老丁说过这话。只是，先入为主的，他相信程?P，自己的女儿，他当然相信。定然是他和老丁在一起说的时候，让女儿听到了。若不然，女儿这么小，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去哪里知道古神医？能去哪里知道庄家和古神医有交情？至于庄家和程家的过节，只要是程家人都知道，就连程家的下人都知道。女儿知道这些，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篇就算是翻过去了。程如圭不再纠结古神医的问题，也不再纠结庄家的问题。
程如圭抱着程?P去了康园，吴夫人已经睡了，看着娘苍白的脸色，程?P咬了咬下唇，发誓一定要让古神医把娘治好，一定不能让吴莲莲的奸计得逞。
丫鬟木莲过来拿药，说要去煎药。程?P立刻自告奋勇，要亲自去煎药，程如圭刚要阻止，程?P已经跟着木莲出去了。
程?P盯着熬药，又盯着吴夫人喝了药，才回到自己的福园。许是哭得太狠了，许是心事说出了一些，程?P困乏不已，回到屋里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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