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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打住，别念经。我程五最烦大道理。涂先生，要不这样，您就徇私一次，等我回来，送您一副字画如何？”
涂先生等的就是这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在程家教书，没有程五爷的字画，出去了也太丢脸了。
涂先生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程五爷拉着程?P就走，可是程?P腿短啊，走不快，好吧，程五爷直接抱起了程?P，大步流星出了程家。
程如尧和程?P去了庄家。彼时庄老夫人又在拾掇她的小菜园子。程?P轻车熟路的去了后院找庄老夫人，程如尧则规规矩矩站在大门处，等着程?P去给庄老夫人通禀。程?P能直进直出，他不行。他得守礼。
不一会儿，里面传话，让程如尧进去。程如尧跺跺脚，整理了一下衣服，方才双手捧着木匣子进了庄家。
会客厅，庄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程?P站在老夫人一侧，笑眯眯的看着一本正经的五叔。
“小子程如尧拜见伯母，请伯母泰安。”
程如尧跪地磕头，庄老夫人稳稳当当的，受了程如尧的礼。
“起来吧。程五爷是当世山水画大家，为何执意要见我一个老婆子，还不惜威胁亲侄女？”
程如尧虽然起身，但仍旧弯腰弓背，在庄老夫人面前，他可不敢拿大。不过听程?P说他威胁程?P，程五爷就知道自己这个鬼怪精灵的侄女在老夫人跟前说他坏话了。
程如尧赶紧辩解。
“伯母误会了，小子哪敢威胁福妞。只要福妞不挤兑小子就是好的了。”
程?P抿抿嘴，脸上洋溢着笑。庄老夫人斜斜瞥了一眼程?P，程?P赶紧收敛，恢复正常。庄老夫人伸手点了程?P额头一下，程?P吐吐舌头，笑了。
接下来，庄老夫人问了程如尧在外面行走的一些事情，程如尧顿时找到了知音，侃侃而谈。程?P发觉，五叔只要谈起外面的山山水水，整个人都神采飞扬，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那张俊朗的脸更加俊朗，隐约还有一种光彩时隐时现。
这样的五叔，端的是旷世之才。可是梦里这样神采飞扬才华横溢的五叔最后如何了？不知道，他护着程家老小离开京城，从此杳无音讯。
庄老夫人听得很仔细，时不时还插嘴问上几句。将近一个时辰，程?P的嘴没有一点用处，一句话都插不上，两只耳朵倒是起了不少作用，听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在这场庄老夫人和程五爷的交谈中，程?P充当的是一个丫鬟的角色，端茶倒水。
程五爷说在泰安，为了得和尚一幅字画，程如尧跟着和尚同吃同住，跟着和尚吃斋念佛，和尚念经他敲木鱼，和尚化缘他端着钵盂。与和尚相比，程五爷就是多了个头发。和尚最后被他缠得受不了跪地求饶，最后即兴做了一幅画。
和尚说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执着，执着到不可理喻的求画者。加之程五爷也是山水画大师，和尚和程五爷还成了好友。程五爷与和尚抵足而眠，两个人从古时候谈到当朝。最后和尚觉得这样的知己要是留在身边多好，就忽悠程五爷，说程五爷悟性很好，不出家当和尚可惜了。
和尚为了让程五爷削发为僧，把程五爷关了起来，最后程五爷是钻狗洞出来的。程五爷爬出狗洞后说：红尘自有吾牵绊，何苦出家伴古佛。来日若想重来过，狗洞亦可做山门。
庄老夫人一口茶没有咽下，喷了出来。
庄老夫人指着程如尧，咳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以前总是闻名不见其人，加上两家素有芥蒂，庄老夫人对于程如尧只是听闻，偶尔看过程如尧的字画，只以为程五爷是个高洁脱俗之人。今日一见，没想到程如尧如此诙谐执着，为了字画差点去做和尚，最后还从狗洞逃出来，这要是说出去，谁信？
庄老夫人感慨万分，程汀山那个奸佞小人，怎么养出了这样一个书画大师，还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孙女。
破天荒的，庄老夫人让程如尧参观了她的工作间。就在这个工作里，庄老夫人用那块青田石刻成了程?P的印章。
“伯母，小子今日来，也带了不少好东西，请您过目。”
程如尧打开木匣子，里面有五六块石头。庄老夫人看了一眼，转头看着程?P。
“福妞，你瞧瞧这都是什么石头？”
程?P听话的过来，逐一拿起来观瞧。还别说，五叔带回来的石头，都是好石头，有些是砚台原石，有些是印章原石。跟着庄老夫人学了这么久，程?P已经能辨认出这些石头是哪里产的，能做什么，有没有瑕疵等等。
听着程?P娓娓道来，程如尧大吃一惊，要不是当着庄老夫人的面，他肯定把程?P举到头顶。哈哈，他的小侄女，这么厉害。三哥说福妞跟着庄老夫人学金石雕刻。那是不是说，假以时日，福妞学成了庄老夫人的技艺，那他们程家岂不是更厉害了。
那一小箱子石头，庄老夫人留下了，程如尧顺杆爬，还说改日登门，把泰安和尚的画拿过来，请庄老夫人欣赏。庄老夫人也没有拒绝，这算是默许了。
程?P和程如尧走出庄家的大门，程如尧站定，回头看看庄家的门匾，长出了一口气。
“福妞，今天在老夫人面前，五叔没有丢人，没有说错话吧？”
“我哪知道？五叔说了那么多，我又记不住，说错没说错，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
程?P一句话，成功让程如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福妞，你可别吓唬你五叔，你五叔胆子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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