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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程杨谷雨对视一眼，平常知道老忠伯是个和蔼可亲的门房，却不知道老忠伯手底下还有这么深的功夫。谷雨两眼放光，风雨雷电已经让他开了眼界，没想到老忠伯竟然还是个深藏不漏的，他跟着小姐，算是跟对了。他不仅要跟风雨雷电学，还要跟老忠伯学，他要当大侠，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那所带劲。
“老忠伯，您年纪大了，您先进去睡一会儿，我守着。”
老忠伯看着黑暗中的程杨，暗暗点头，孺子可教也。程丁的儿子，果然不差。
老忠伯进了帐篷，程杨让谷雨也进去睡了。
丑时一刻，老忠伯醒过来替换程杨，程杨进了小帐篷倒头就睡。谷雨还在打鼾，程杨推了推谷雨，谷雨揉着惺忪的眼睛，提着一把钢刀出了帐篷。
篝火还在燃烧，雪花还在飘，镖师握着火把，一会儿巡逻一次。一会儿巡逻一次。
正中间程如圭的帐篷里，依然亮着灯。
这一晚，这个野外宿营，十分安静，安静到镖师都不敢相信，这次任务就这么简单吗？明日把箱子送到黑风渡这趟镖就算完了，三千两银子到手，这么简单吗？
不管镖师们怎么怀疑，这一夜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天一亮，大部队收起帐篷继续前行，但是雪大路滑，队伍走得很慢，马车走在路上频频打滑。他们走走停停，才走了不到十里地。
眼瞧着天又黑了，程杨谷雨和老忠伯商议，找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
搭好帐篷，老忠伯就对程杨和谷雨交代。
“今晚可能会出事，咱们都长点心。”
程杨谷雨去和程如圭商议，程如圭也同意老忠伯的话，程如圭发下话来，让全部人员都打起精神，看好马车。
镖师们打起了精神，程家的人更是全身心戒备。盐政衙门的二十多个官差却有些吊儿郎当，昨夜没事，要是今天路好走，今天晚上箱子就能送到黑风渡。都怪这倒霉的贼老天，早不下雪晚不下雪，偏偏这时候下雪。
程如圭让程平给官差们训话，官差们总算打起了精神，但是个个都缩在帐篷里不出来。
程杨谷雨见了，心中了然。他们本就没有指望官差，之所以带上官差，就是为了迷惑城内的那些人。
老忠伯带着程杨谷雨，还有一些程家人，在他们宿营地的外围做了一些布置，谷雨屁颠屁颠跟着老忠伯布置陷阱，老忠伯一边叫谷雨布置陷阱，一边讲这陷阱会让敌人如何。谷雨兴奋不已，又学了一招。
和昨晚一样，谷雨和老忠伯先睡，程杨睡后半夜。
后半夜，程杨正睡得香，忽然被人推醒了。
“程杨，有情况。”
程杨一骨碌爬起来，嗖的出了小帐篷，手里的齐眉棒横在胸前。老忠伯一双眼睛盯着远处，镖师们也全都出来了，只有那些盐政衙门的官差骂骂咧咧。
马车被护在中间。程如圭冷然站在队伍最前面，程平刘安站在两边。每个人手中一个火把。
敌暗我明，不好。
程如圭命令大家把火把灭了，火把灭了，但是火堆还在，暂时灭不了，这帮队伍就这么明晃晃的守着马车，这是明晃晃的靶子啊。
程杨侧耳细听，就听到远处隐约有马蹄声。
“来了！”
天还没有亮，雪还在下，虽然不是很大，但在火光下，发出银色的光芒。
此时此刻，程杨真想大喊一声：“程?P，你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他们来了，他们果然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老忠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从这纷乱的马蹄声中可以听出，不少于二十匹马。奶奶的，多年没有用的刀要见血啦。”
谷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原来程?P判断的都是真的，他们这个幌子做的太真，那些人果然来了。
“程杨，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谷雨，走，咱们再去一个一个交代，让他们务必按照咱们的约定，谁也不能不听号令。”
老忠伯拍拍谷雨的头。
“去吧，去吧。他们远途奔袭，一上来就动手，也不一定就是咱们的对手。咱们能打就打，不能打咱们就走。小姐吩咐的总没有错。不过，为了更加逼真，咱们总得打上一阵子。”
“对，打上一阵子，要是能打赢更好。打不赢就跑。马全都套上车，做好准备，说走就走。”
程杨和谷雨在人群中穿梭，一个一个交代。衙门的官差却都看着程如圭，程如圭淡淡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程杨谷雨的话。
官差们觉得奇怪，为什么程大人很少说话？为什么是这个小孩发话？为什么程大人就让他们听从这两个小孩子的话？还有什么哨声，还有什么必须听命两个小孩子的命令行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大敌当前，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大家都亮起了兵器，全都严阵以待。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阵嘶鸣声，来人勒马而立。
除了马的嘶鸣声和喘息声，除了火把发出的啪啪声，再没有声音。
白雪皑皑，一片白色中，一群黑衣蒙面人就这么立在马上，就像黑夜的魔鬼。气氛瞬间凝固了，就像这冬天的冰块。
谷雨的手心都出汗了，握着刀的手有点抖。他忽然想起燕王世子萧景宸带着人杀刀疤脸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发抖的。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着杀人，没想到，短短一年多，他竟然要自己杀人了。
“不能发抖，再这样发抖，以后还怎么跟着小姐。对，不能发抖。”
谷雨暗暗告诫自己，他知道程家是什么样的家，他羡慕管家伯伯一身的功夫，羡慕风雨雷电的功夫，羡慕老忠伯的听力，他要像他们一样，站在小姐身边，对，不能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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