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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观其舌红苔黄腻，脉滑数，属痰火扰神证。黄连苦寒泻火，清心除烦，应用温胆汤清热化痰，再加生牡蛎、珍珠母、石决明镇心安神。”
卫亮点点头。
“师弟说得对，不过，刚才我问其兄，此人大便干结，易怒易燥，应再加生大黄泻热同腑。”
古神医听完卫亮和冯国秀说的，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看着程?P。
“丫头，你来说说。”
程?P想了想，两位师兄的诊脉和用药都对，不过薛海兰的病不仅仅是痰火上扰，她还有动不动就睡觉，但这睡觉也只是浅眠，并不是真正的沉睡。
“师父，我说的不一定正确。我记得师父在益州时的手札中，有一个病案和薛海兰的极像，因某一事受刺激，精神异常，狂躁、易怒。福妞以为，当用生大黄、玄明粉、厚朴、全瓜蒌、半夏、黄连、枳实、生铁落、石菖蒲。辅以针灸应为最好。”
程?P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古神医，师父脸上的任何表情都不放过。这给薛海兰治病，跟扬州给庄家的下人，程家的下人诊脉可不一样，那都是小打小闹，闹着玩呢。那些人得的也就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她能开出方子毫不为奇。但是薛海兰的病可不一样，这病真和头疼脑热一点也搭不上边，这就算是疑难杂症了。
卫亮和冯国秀也看着自己的师父，程?P说的方剂，他们觉得太猛了。这病得缓缓而至，所以他们用了温胆汤，循序渐进的治疗。可是程?P这方剂瞧着，像是要一棒子把人打趴下一样，生猛的很。
古神医旱烟锅子啪啪啪敲得叮当响。
烟袋锅子每敲一下，卫亮和冯国秀的眉毛就跳一下。
“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在京城做事，越做越胆小了。你们俩经常出入富贵之门，瞧的都是富贵病。温胆汤是稳妥，徐徐而来，你们没有想过此人是什么家世？有没有钱？能不能循序渐进徐徐而为之？此人的病症用温胆汤加生大黄固然稳妥，可她时不时睡觉这症状你怎么治？先让她静下来，睡觉是首要之事。我在益州遇到的和这人的也不一样，那人癫疯起来杀人防火，三五个大汉都拦不住。此人的病症，虽说同样易怒易躁，但他睡觉没事。人不同，病症不同，治疗的方剂也不同。福妞的方剂是猛了点，不过黄连加两倍量，枳实、生铁落都减半，去掉石菖蒲。老大你下手针灸，老二你观阵。丫头你在一边仔细看着。”
古神医说完，冯国秀和卫亮对视一眼，赶紧开始行动。仁和堂大堂的四位大夫都不看病了，一个个都挤到后院，看古神医和卫太医冯总座还有这个让冯总座念叨了一晚上的小师妹给人瞧病。
一听到要开始看病，大夫们更是兴奋了，都想看看卫太医行针，要知道卫太医行针，那可是一绝。
薛行海也不敢怠慢，寸步不离的跟着妹妹。可是刚开始，薛海兰就犯病了。在椅子上大喊大叫，薛行海怎么也按不住妹妹。程?P见状，冲青梅说了一声。
“打晕她。”
青梅抬手一下，薛海兰晕了过去。卫亮开始行针，古神医冯国秀程?P都在一边看着。
古神医说穴位，卫亮手起针落，毫不含糊，周围看着的大夫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卫太医扎针的地方，他们想都不敢想。
随着古神医的声音，薛海兰头上的针越来越多。小半个时辰后，古神医喊了声“收针”，卫亮收针，他额头已经满是汗珠。
冯国秀赶紧拿来干布巾交给师兄，这行针在外人看来稀松平常，但是在大夫手中，一点也错不得。
“福妞，看清楚没有？”
程?P点点头。
“这行针，讲究快准稳，穴位一点分毫不能错。往后让老大教你行针，要记住，医者仁心，宁可自己受罪，不能让病者受伤。”
程?P赶紧行礼。这是她认识古神医以来，古神医说的最正经的话。
古神医看了看卫亮，终于肯定了徒弟。
“还行，手不抖，下针稳当，有进步。”
卫亮听师父这样说，欢喜的差点落泪，要知道，能得到师父的夸奖，那有多难啊。师父只要不骂他，那就是他做的很好了。
古神医难得正经这一次，对两个徒弟说道。
“行医稳妥谨慎不错，但稳妥谨慎的另一面就是畏缩。此人的方剂用温胆汤也可，只是太慢，没有半年恢复不过来，若是用刚才福妞说的方剂，吃上一个月，再改用温胆汤，如此徐徐图之，才为上策。”
卫亮和冯国秀程?P赶紧躬身给古神医行礼，程如尧刚才是呆愣的，现在还是呆愣的。当初他刚到扬州，听说福妞会医，想请福妞给自己开方子，三哥还笑话说福妞那都是小孩子闹着玩，没人信。
若是三哥看到现在的福妞，会说什么？
古神医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打开盖子就是一口酒。程如尧赶紧凑过来。
“老神医，小子也藏了几坛好酒，一会儿回去挖出来，送于您老人家。”
古神医瞥了程如尧一眼，点点头，复又瘪瘪嘴。
“都比臭丫头强，臭丫头总是管着我，不让我喝酒。在船上那两个月，都快把我憋死了。那谁，这也也用不上你，赶紧回去把好酒拿来。”
程如尧冲程杨谷雨使了个眼色，自己带着德子颠颠的回去挖酒，不为别的，就为古神医，就为卫亮和冯国秀这两大圣手。
薛行海背起妹妹出了仁和堂，这小半个时辰的行针，卫太医累的够呛，薛海兰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一直沉睡。
卫亮对薛行海道。
“令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精神受刺激，睡眠严重不足。此番会睡四五个时辰，不用叫醒她，让她好好睡，醒来再用药也无妨。三天后再来行针。”
薛行海千恩万谢，他冲着卫亮拱手行礼，却对着程?P行了磕头礼，冯国秀和卫亮都诧异不已，却见程?P稳稳当当地站着，受了薛行海的大礼。他们不知道，就算现在不签契约，薛行海也认了程?P这个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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