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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有时候我就想，确立某项事物的地位或者承认它存在的合理性，除了习惯或者说是文化的认同外，是不是还可以通过立法？换一种说法，是不是只有法律才能给某项事物的存在及合理性打上个具有说服力的公信力的标签？哈哈……是我妄想了，等等吧，或许能呢，我祖父……他老人家坚信中西医会有并蒂花开之时，我也相信！你们呢，信不信？”
三人一起点头：信！我们也信！
“不会是妄想，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李钧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学法律，只有立法和法律才是建立和规范生产生活秩序的标尺。”
赵琳忽而就笑，“李大哥，你真是大师兄，生来就是为了除旧立新重塑规章的！”
李钧也笑，“大师兄不该是功夫最好的？你家明戈和六哥那样的才配。”
“不不不，六哥还好，明戈就是个冲锋的，哈哈……跑远了，其实我刚才是想说，国家和社会的发展进步不可能不需要人才，咱们早晚有一天会投入到更大的洪流中去。王主任说的栽一棵果树的说法很有道理，咱们都是栽树的人，后期的培育管理大概就是其他人。”
“在厂子里工作会很忙也会让人变得浮躁，但别失了本心，更不要被琐碎眯了眼。建议你们只要能回来就别住到厂子里，回来后能一块读读书学学习分析分析问题。人在很多时候都需要学会澄清自己，学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你们和我这行医的不一样，我清冷惯了，不善与人交际，原来在老家时，明戈和六哥要不找我、不陪我玩，我能一个人坐书房一整天。我可以与医术为伴，可以只在医术上追求精益求精，周炳还好，他喜欢钻研。李大哥，你和兆钦该时刻拥有或者说保持前瞻性的眼光……怎么了？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胆小，明戈和六哥不在家我害怕不行吗？”赵琳说着又笑。
“赵琳，你真的，很好，”李钧看着她认真说话：“怨不得那么多人都把你当成明珠呵护，确实，明戈有福能娶你为妻。”
“真的？李大哥你这表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实际上是因为我们几家当中就我一个女孩，哦，六哥有个侄女，今年才八岁……”
“钧哥说的没错，你心思敏锐，看问题深刻，明明风华无双偏偏还能沉静内敛，疏而不空、满而不溢，女子当中实难少见。”兆钦也跟着点头添话。
赵琳赶紧拦住也想开口的周炳，大声笑起来说话：“先别说，先别说，等明戈和六哥回来再说，头一次被人如此高标准赞誉，一定得让他们也听听，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混在明珠里的鱼目。”
几人说笑着再抬头时见前面场地上已经开始了发放文具。
边角料裁出来的本子大小不均、形态也各异，但依旧让在场的每一个大人孩子都笑开了颜。
这可都是白生生的纸啊！
姜大队长不忘现场教育人：“有了纸笔也不能浪费，没学会之前该用沙子的还用沙子，该用石板的还用石板，懂不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记住这都是你们秦老师自己花钱花票，又花了功夫和路费从省城带回来的，记没记住？”
西边院子里正好还有四间空屋子，这下一下子全都占了去，房间不大，把这些孩子们塞进去真是勉勉强强。
刨好的木板刷了黑漆钉到墙上就成了黑板。
讲桌是从回收站淘换来的老课桌，四条腿不一般长，垫块木头片子，也算稳当！
课桌是打门窗时解的杨树板子，刨一刨，磨一磨，去掉毛刺儿，两米多长，两指多厚，下头垫上三组砖块，一条木板就可以坐五六个孩子。
前后三排，再加半数极瘦的，一间屋子就塞下了十五到二十个孩子。
凳子，凳子就自己从家带吧。
不带也行，三块砖正好。
别看这么多人上手收拾，等全布置完也到了半下午。
姜大队长再度抡起指挥棒对着所有人一阵敲打：
“这知青院子只许知青和娃娃们进，谁要有事就在外头叫人，让我看见谁过来瞎逛游，狗腿打折！”
“你们几个知青也是，自己的屋子自己看好，值钱的东西收起来，出来进去的都关好门，娃娃们从今儿起就都是你们的学生，该咋教你们说了算，不光教文化还得教做人！”
“该打打该骂骂，哪个当爹娘的敢多话就让他来找我！”
“娃娃们也是，好好念，好好学，谁敢来瞎霍霍，没有戒尺，咱就拿烧火棍子揍！”
“既然送娃子来念书了，就别今天让他请假薅个草、明天请假捡个柴的……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知道不？！”
“……”
姜大队长继续履行职责，他都不知道他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能扛事、这么能叨叨的了。
原来不是只有夏收秋收两个月自己才话多吗？
这家伙——
前天当了半天的保安员维持秩序；
昨天当了一天的售货员卖东西；
今天又当了一天的小学校长！
明天，明天得去县里开会，和三个知青以及公社主任一道去！
姜大队长觉得自己是漂浮在夏天洪水里的老木头桩子，被洪水裹着，被几个小年轻儿的推着，咕咕噜噜向前跑。
想偷懒？一下子就得被洪水给掀个跟头！
姜大队长成长了，成长为了让他自己都欣喜又震惊的模样。
现在的他敢想，敢说，也敢做。
安排完孩子，安排老师：
赵琳和李钧三个，将几个老师集合在了一间刚刚布置好的教室里，商量接下来要教授孩子们的内容。
兆钦和周炳是传授经验，赵琳则是拿出了林姨帮他们搜罗到的那几本课本。
韩苏叶带来的那一套，只许她自己用。
就这些教材，老师都得自己抄，学生就更不用说了。
音乐和美术，干脆连教材都没有，赵琳帮着他们两个把从现在到过年要教的东西列个简单的大纲出来，然后又和大家一起讨论着定下了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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