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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天跟做贼似的，不过也挺有意思，讨厌的是有人无故打扰，中断她的思路。
病号不怕，看病号是她的工作，也能让她将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印证，乐意为之。
韩苏叶那借书的也不怕，她自己偷着看书，自然知道别人也偷着看，所以心领神会，从不多打扰，关键韩苏叶素养极好、知识丰富，说话深浅有度，赵琳也愿意同她交流。
姑老娘更不怕，小老太太每次来都是给她送点吃的或者汤水，有时候是几颗红枣一把炒豆，有时候就是一碗普通的鸡蛋面汤。然后盯着她的脸看几眼，没有黑眼圈没有红血丝没有皴皮就什么都不说，有的话就把她撵回去睡觉。
怕的是那无事由、无目的过来闲话的，赵琳觉得被占用了时间，被打断了思路，不喜欢。
而且闲话过程极其尴尬、苍白，就很烦。
比如今天：
早起，乌云就抱成了团，阴寒、湿冷，将卫生室的门虚掩。翠红和美华在外间抱着炉子背书，赵琳躲里间伏案忙碌，冷，她就在腿上搁了个暖水壶。
翠红和美华让她把炉子挪里头去，赵琳不同意：这我都嫌有味儿，里头连个窗户没有，我怕煤气中毒。
暖水壶就很好，不知道明戈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硬塑料做的，圆墩墩的，长得跟个大包子似的，无美感，但实用，灌上一暖壶开水，能持续热上三两个小时，关键还没有烟味儿和硫磺味儿，可以用来?妆晃眩?部梢员ё排?帧Ｋ?幌屡?戳撕眉父觯??饲叵肌⒐美夏铩⒋浜臁⒚阑?褂欣暇攀逅?囊蝗艘桓觥
来的是徐音，新来的这些人里，除韩苏叶外唯一一个来找她的人，上一次是要送她手帕被推拒，这次大约是吸取了经验，空手来的。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赵琳将东西收拾好出来，脑子还没从刚刚那张方子里走出来，所以问的有点迟钝。
“没有，我今天上午没课，就过来看看，打扰赵医生，主要是想来谢谢你——”
徐音用极轻极小的声音微笑着说话，她笑起来时眼角微蹙，有点红，像晕了淡淡的哀愁，有种婉约的美，能引了人一探她心底的情绪。
不过赵琳不欣赏这种美，她欣赏自己妈妈那种明艳大气又万种风情的美，更没有探究人心理的好奇心。
另外，她一听对方是来随便看看的，神经就松弛了下来，一松弛就不自觉地又回到了刚刚那个方子上。
关键这说话的声音也太小，需要静了心仔细听才行，定不住她的神。这一点就不如秦霞，秦霞能拽住人的思路走，你想不跟上都不行。
翠红懂事，出去给徐音盛了一小碗那个稀粥，美华拿钩子把炉子通了通。俩小妮子就比着抠门，只要赵琳不在外间，一个让能煤球只红两个孔，另一个能在这两个孔上坐一壶水。
脑子飘了一大圈，徐音的手都捧上小碗了，赵琳才想起人家为什么要谢自己，忙强自回神，“你是说感冒的事？太客气了，职责所在，不敢承谢。”
徐音略顿了一下，又笑，“赵医生说话总是这么文绉绉的，有时候还带着文言，我觉得比我更像语文老师。”
“是吗？”赵琳也顿了一下。
自己在外面说话时已经很小心了，竟然还能被人留意到。
徐音，当真仔细！
她不能说自己是自小背古医书背多了留下的后遗症，只半开玩笑地说：“大概我有当语文老师的潜质。”怕对方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忙转了话题道：“都好利索了吧？刚来，水土不服是难免的，天冷，尽量减少外出。”
“都好利索了，谢谢赵医生关心，这两天确实冷，大概是还要下雪。”
“嗯，可能——”
赵琳没词儿了，聊天进入间断式。
谈论天气不都是很闲很闲的人才干的事吗？所以她的脑子又飘到了那个方子上。
“海城的天气是不是和这边差别不大？我觉得你适应的很好。”冷场一会儿后徐音说。
“还行吧——”赵琳的眼睛看着对方，眼神却有点游离，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又忙补上一句：“你呢？”
“前段时间是不太适应，现在基本上没事了，就是洗澡太不方便。”
“洗澡？对，有点冷——”这事赵琳认同，为这个还专门改造了洗澡间，所以边说边点了两下头。
“赵医生要不要去县里的洗澡堂？咱们一起。”
“不去。”赵琳拒绝的很快。心道：你怎么会找上我？
“那你——”
赵琳略笑笑解释：“我在家洗，不习惯和人一起。”
解释完就不说话了，接着想她的方子。
徐音又坐了一会儿，喝完碗里的稀粥起身，“那我不打扰赵医生了——”
赵琳也起身，不习惯说挽留的话，只点头道：“再见，慢走！”
就这样，聊天结束，十几分钟的时间，全程尴尬、苍白，看客都能睡着。
之后赵琳就觉得自己脑子断了档，刚刚思索的问题全乱套了，回里屋坐下，把一应的东西拿出来，捏了笔却不知道该怎么落。皱眉揉了几下额头还是找不回思路，突然就很烦，一气之下抓起红皮书“咣”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姐——”
“琳姐——”
翠红和美华在外面喊，俩妮子都很懂规矩，未经允许从不进来。
“我没事，书掉地上了——”
赵琳撒谎，深吸几口气将东西原状收回，拿上包回家。
午饭时就跟秦霞抱怨：“我怎么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心烦、觉得找不到思路了呢？关键回到家后依然找不到！”
“所以你就切了三斤猪肉，我要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一大块都切完？”秦霞夹起碗里的肉片子叨叨她败家，“还切这么薄，涮火锅都可以了！一棵白菜，三斤肉，你是打算炖白菜还是打算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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