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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个没出息的，林姨您不知道？四天三夜没回了，早就心急如焚！”
陆轲嘴里嫌弃，却是长腿一迈又绕到了前头去，“林姨说的在理，不止这次，张叔，半年不到的时间，我们立了几个功了？林姨您不知道，就这次行动，好家伙，人家是跨子，我们这破车趴窝，我和明戈直接从运动员跑成了演杂耍的猴儿，抄近道从两层楼高的桥上往下跳，哐嗤，把冰面砸个窟窿，收工的时候衣服都冻成冰坨了……把您的车先给我俩，奖金我们不要了，争取年后继续立功如何？”
“不如何，”张叔瞪眼，又笑，“怎么就猴儿，请功，请功！”
陆轲的手却已经伸到了他衣兜里。
“行行行，我催，我再催，争取不出正月，你们先把我的开走！”张叔无奈掏钥匙，接着又自我开脱，“也就看天晚了怕你们那车再坏半道上，修修，再修修，明天我开汽修厂去让老师傅再修修……想着过几天给我送回来！”
“除非换发动机！”王明戈极不讲情面地轻哼，将手里的东西一样样往车里扔，又转向林姨说的诚恳，“林姨放心，放了假我带琳琳来，到时再留下住两天。”
“好好好——”林姨顿时高兴，“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黑色包里是琳琳要的药，单独放，有针剂，别扔！”
两人应下，大步流星钻车里跑路。
夜里十点多的玉棉市大街比海城凌晨两点的大街都安静，陆轲觉得自己闭着眼都能把车开成坦克，偏头看了眼王明戈说话：“你先睡，到了武县叫你。”
王明戈抬手看表，随即往后靠了靠说话：“四十分钟！”
说四十分钟就四十分钟，距离武县还有十公里时王明戈醒了，趁下车交换位置的空档抓了把路边的残雪揉了揉脸。
“不睡？”看陆轲依旧两眼追着前方的光束，王明戈转头问他。
“我晚上又没活动！”陆轲轻哼。
“嘁！”王明戈嗤笑了人又咧嘴轻笑，“琳琳说你是高山上的青松，得是风华绝代的才能配的上，不觉安慰？”
“嗬，小妮子，这是安慰？仙女下凡我也不稀罕，跟你说王明戈，不管到哪儿我都住你家隔壁，吃你的喝你的，然后让你儿子给我养老！”
“不怕浪费了这么好的基因？”
“狗屁基因，我又不像你，是独子。我家弟兄六个，谁的基因不和我一样！他们一人生俩，老爷子就能凑个十全十美的局！说句到家的话，咱们俩这工作……明戈，若不是琳琳，你会结婚？”
王明戈顿了一下，摇头，“不会，但琳琳不一样。”
“对，不一样——”
陆轲拖长了音调说话，将手臂垫到脑后仰面后躺，“小妮子，放到哪儿去都不放心，也不舍得，这样最好……这几天的事，别跟那傻妮子说——”
“我傻？不过从李修媛身上她能猜出来。”
“狗鼻子……明戈，认真的，你们生了儿子我来给养着，女儿就算了，抢不过你家阿姨。”
王明戈斜他一眼不说话。
“认真的，不行？不正好给你们腾地方双宿双飞？”
“好——”
“说话算数，不用跟那小妮子商量？”陆轲又折身而起。
“琳琳同意。”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儿子都有了我还……刹车……有人……”陆轲的表演猛的中断，手也摸上了后腰。
“看见了，女的，军装，一米六五……”王明戈将车子缓缓减速，看着前方路中间那个扯着围巾使劲比划的人沉声开口。
看汽车减速，路中间的人直接就扑了过来趴到了车前头，不等王明戈两个问话就主动地掏出了证件晃给他们看，同时用结结巴巴含混不清的语言表述报出了一串数字：部队番号。
车里的两人对视一眼，陆轲将家伙握在手里，王明戈摇下窗户的一条缝隙，拦车的女子直接将证件投了进去同时举起了双手。
是个很有经验也很有分寸的人。
在王明戈查看证件时陆轲借着车灯仔细观察车外的人：年龄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娇小玲珑，眉目清丽如画就是被冻得够呛，嗯，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军用背包。
“顾苒苒？”王明戈又摇下一截窗户，“文艺兵？你要去哪？”
车外的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话：“是，我是顾苒苒，京市军区文艺兵，武县，我去武县，姜家洼，我去武县的姜家洼……呜呜……我走了二十里了，才拦到你们这一辆车……呜呜，你们能捎着我吗？捎我到前面县城的招待所就可以……呜呜……我，我明天一早再去姜家洼，可，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离姜家洼还有多远？你们知道姜家洼在那儿吗？我后天上午还要参加西省梧桐老区的慰问演出，呜呜……我还能来得及吗？呜啊……”
一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又条理清晰的、乱七八糟的、表述让车里的两人相视猜测，这难道是——
“去姜家洼干什么？”王明戈又问。
“找人！”姑娘想起了她的大包，拖着冻得发麻的腿晃晃悠悠去扛，“我要去找人！”
“找谁？”
“李钧！”姑娘瞪大眼睛，“你们知不知道那地方？还有多远？我还能来得及吗？”
这还——
真是！
“上车吧，我们带你去姜家洼！”陆轲下了车拎起了她那个足足有三十斤重的大背包，顺手还帮她拉开了后车门。
“啊，真的？你们不是坏人吧？跟你们说我可是军人！”姑娘有些不信但还是上了车，然后又自说自话：“不过看你俩长得也不像坏人，坏人也开不了军用吉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真送我到姜家洼？到那儿还有多远？”
这姑娘的话是真多！
冻成这样了还能说这么多话！
坏人？坏人还能让你说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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