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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琳有些不放心，主要是他们这把自己支开的事以前就干过，每次干的时候发生的都不是小事。
王明戈揉捏她的手，“我不打人，琳琳听话，估计一会儿林姨也会来，先回家睡一觉。”
“哦，好，六哥你看着点明戈——”赵琳继续叮嘱。
“六哥在呢，放心。”陆轲敲她一下还不忘指使神兽跟上。
王明戈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赵琳一出门迎头就碰上了刚从车里下来的兆钦，和刚折腾完那辆小汽车的周炳。
那两人进了西院，赵琳则向着等在外头的姑姥娘和表舅妈而去。
“乖乖哎，地滑，走那快干啥！”表舅妈丢下老太太快走两步上来扶住了她又责怪：“要不是你姑姥娘赶巧知道了，你都不带说一声的？”
“刚去打电话的时候林姨也是这么说的，急坏她了都！”秦霞腿快地窜过来帮腔。
知道人会急你还嘴快！
赵琳瞪她一眼，转头看向后面的小潘说话：“跟我回家，烧点热汤，麻烦你给大伙儿送去，老九叔和孟会计他们也还都在医务室——”
“我去烧，我去烧……鸡蛋面汤吧行不行？小潘过来帮我烧锅，再让你烧火做饭估计姐夫得跟我们急！”嘴快腿也快的人还补话：“估计这会儿你婆婆也知道了！”
啊，这么快的吗？
“好事咋还怕人知道？”姑姥娘抓起了她的另一只手念叨：“回家，回家，地上滑不能乱跑，头仨月当心着些，有啥不得劲儿没？”
赵琳苦笑，“姑姥娘、舅妈，我这才刚一个来月能有什么不舒服的，你们忘了我就是医生了？什么感觉也没有，嗯，就是困，一个劲儿的打哈欠。”
“困就睡！外头啥事也别管！”姜老太太攥着她的手直接送到屋门口，“妮子听话，回屋睡去，今儿是不是人多？姥娘和你舅妈去做饭！”
赵琳真的回屋睡去了，也不是听话，是实在困，有一种站着就能睡着的感觉。
白泽听话，老老实实卧在屋门口。
东院，姜大队长接了小潘递给他的鸡蛋面汤坐小板凳上慢慢啜饮，满脑子过的都先头发生的事——
翻、抢、开枪，翻天啊这是！还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话！谁他娘的不懂得屙尿，老头想把碗里的热汤掼他一脸！
鸡蛋面汤，还是甜的，又不舍得。
吹一下，喝一口，抬头看见了依旧呆愣着的徐音，“咋还愣着，拿自己的茶缸子去啊！”
徐音没听见。
她盯着斜对面的那间教室已经十几分钟了，门是关着的，从马奇用那种眼神看了她几眼走进那间屋子起，徐音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自然知道那是他自己主动关的门。
为什么关门，徐音想不出。
徐音不知道今天下午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有一种预感，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这事情怕是跟自己有关，自己做什么了？
想一想也没做什么，是的，没做什么。
要说做了，也就是与主动找她打听事的人说了几句话罢了，那人语气中的意味儿那么明显，自己只是跟着添了几句而已。
对，只是几句话。
可马奇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
可那天自己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在女厕啊。
她又收回了视线看向自己脚下的地面，学生们每天在院子里跑，地面踩的自然比别处干净也瓷实，梆硬梆硬的，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它的硬度，也冰凉冰凉的，冰的脚指头都没了知觉。
“都赶紧拿碗来盛啊！”小潘又喊了一声，“韩老师，王老师，长征哥，赶紧拿碗出来，秦老师专门煮的，打了鸡蛋还放了冰糖，一会儿就凉了，徐老师你不喝？”
徐音也冷，自然想喝，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喝，她怕喝的时候正赶上马奇出来，那样的话，自己怕是就没有退路了。
这都进去多长时间了？姜大队长的视线也转向那间教室的门。
教室里有六个人，但很静。
陆轲手里捻着一张周炳从那辆小汽车上找出来的纸条，舌尖抵到了后牙根。
红色线条的信纸，半张，一看就是机关里放在电话机旁用来做记录用的那种。
纸条上写的是：武县，姜家洼大队，赵琳，海城人，祖传医术，奇药……
嗬！
“……具体就是这样的，是，是我说的，是我开玩笑说的，对于因此给赵医生带来的一切后果，我甘愿承担所有责任！”
马奇说的有些激动又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但我猜测，猜测是因为这个……若，若是因为这个，我……对不起……你们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马奇面色青白，大冷的天里，额上脖颈里都出了汗，坐在孩子的小板凳上，长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曲着，很别扭，手指抠着桌面一边边恳求：
“我，我不参加招工，不探亲，不回城……”
“干最脏最累的活，经济，经济补偿也可以，多少都可以……”
“或，或者王知青、陆知青你们，你们打我一顿，打我一顿……”
“出门我保证不会说一个字，保证！”
“对不起……对不起……
“……”
这种卑微让王明戈皱眉，但这种为了一个人义无反顾的承担又让他认同，他知道若是为了赵琳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为了那个人，无关对错，无关理智，更无关值或不值。
王明戈将头转到了一边去。
李钧认真地看他，“你就不怕将来后悔？”
“不，不后悔！”马奇更认真，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又急急掩饰，“我做了错事理应承担责任，不后悔，当然不后悔！”
王明戈一声不吭地起了身，到门口时头也不回地说话：“仅此一次，约束好自己也约束好别人，再有下次，后果翻倍！”
这声音不高，但很沉，沉的让马奇觉得呼吸都困难。说话的人拉开门出去，冷风跟着灌进来，他感觉到了后背的冰凉，是出汗了，支撑他的小板凳一软，人差点就跟着倒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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