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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谁愿意担这个责任，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她想起吃饭时姜大队长跟她说过的话，他说：徐知青犯的错不是这一件，比这个大，比这个不可原谅，但那不是咱能管的，咱就让她安生呆着，再安生送走，你以后能少跟她说话就少跟她说话……
什么样的大错？为什么不可原谅？韩苏叶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一来就想好了要隐藏风华、闷头做事、默默无闻的人，自顾还勉强如何能兼顾别人？可她就觉得心里憋了一团火。
“我和你一起去找朱老师，”韩苏叶先起身，“他要不能解决，就让他去找李队长或者大队长。”
找朱广奕，朱广奕今天见识了姜大队长的恼火和李钧的威严，自是不想再见识一次，于是很快做了决定：
王青蓝去葛莉莉那屋睡，那屋两张床是并排放的，中间加一床铺盖挤挤就能凑合；
徐音这边，六个男的，三人一组值班看着，一组前半夜一组后半夜。
就这么决定了，没跟马奇商量，更没跟徐音商量。
将几根劈柴在小灶里点着，再在灶台上点一根蜡烛，许湛和小潘靠着灶火看了半夜的书，那边坐在桌边的人在想什么、躺在床上的人是否睡着了，他们都不知道。
赵琳怕冷也怕热，每每都是窝人怀里暖够了然后再一个滚翻下来趴着睡，怀孕了就不一样，明明还是一点都不显，但脑子里却是已经安了根弦。母亲的本能？应该就是。
不仅这样，还描摹着明戈的眉眼开始想象起了孩子的模样，神往间忽而捉住了对方嘴角的笑，“你又笑话我！”
王明戈将人摁在怀里，啄了她的手指轻轻吮，“琳琳，我突然想起来了咱们一起讨要压岁钱的时候，明年就该咱们发压岁钱了。”
“啊，是啊——”
原来光阴也可以跑步，原来它都是踱的，一年一年从春到夏，春天时想着秋天的果子，秋天时再盼着冬天的雪花，盼着它跑两步，盼着自己长大，现在真是长大了，都要做父母了。
原来那个偷偷把压岁钱都塞她兜里的小男孩正搂着自己说：“媳妇，过年我给你发压岁钱……”
赵琳伸头在他胸口撞了再撞，然后在他身上到处摸，“你的钱都藏哪儿了？”
王明戈不回答，将人的手捉住一通揉搓后才说话：“明天去给家里打电话。”
“打电话要压岁钱？”
“要四份……”
“……”
二十八把面发，其实是从头天晚上开始揉面的。
揉一盆面，把面盆坐到锅里，锅底下留点火星儿，半夜起来垫面、接面，然后一盆变成两盆，再将两盆面用破被子包了盖到麦秸堆里。
姜家洼今年的麦秸垛被烧掉了一大半，家家户户拽回家的麦秸将将够把面盆给盖住。
姑姥娘和了两盆，一盆白面一盆黄面，她打算蒸成一层白一层黄的花馍，喧腾也好看。头几天侄孙女婿给送来了五十斤白面，老太太还是不舍得，这都一半对一半了，够好的了。
“说给她蒸几锅馍馍，妮子也不让，”老太太一手揉面一手叨叨：
“馍不蒸就不蒸吧，他们人多，蒸一回最多吃两天，年糕，年糕得蒸，咱多蒸俩，给他几个送去……三妮儿把枣泡上……”
老太太又转头吆喝，吆喝完了接着审问，问她赵琳那边今天发生的事。
翠红说好几遍了，说那个徐老师不知道为啥自己扎了自己几剪子，说淌了很多血，说她姐没动手也没指点，说看见她姐不高兴，说看见她姐眼睛是红的像是哭过，说看见她姐夫和六哥哄她姐了……
老太太琢磨了半晚上，第二天早起接着琢磨，等不到馍馍全出锅，掀出来年糕略晾了晾装进馍篮子就走。
仔细端详了赵琳的脸好一会儿，没看出啥不正常来，老太太挎了篮子去饭厅，也不让人帮忙，自己找了俩盘子将两个年糕摆了，完了叮嘱她到初一上午再吃。
在后院训狗的六哥听见动静过来，和明戈脸对脸的摸鼻子：这小老太太，八成是打着扒人祖坟的主意来的！
“到底为啥，有身子的人了，咋能往肚子里拾气？”老太太终于忍不住，被赵琳拽着去暖房割韭菜时，探头往外看了看问出声。
这是以为明戈或六哥惹了自己？赵琳想笑，又只能半真半假的跟她解释：
“还是上回外头来人要把我带走的事，那话是隔壁那个随意说的，被人听到了，随意的事，又都解决了，明戈和六哥知道了也没找她，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我就不高兴了一会儿，没事了，早就没事了。姑姥娘别戴这个围巾了，戴新的，明年我再给您买——”
“啥就买，买啥买，有了孩子不得省着过日子！”老太太被转移了注意力，只片刻，片刻后又转了回来，
“这哪是不好意思，这是算计人的心，往人心里头扎刺呢！人不大，咋还有这算计！不言不语心计多，老话就没说差！”
“妮子咱是有身子的人，咱不往心里装啊，不痛快就哭两声，哭完了该忘就得忘，姥娘知道这传三传四没影的事，你几个都不好说话，有姥娘呢！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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