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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不冷化雪冷，化雪后的夜晚更冷，冷的空气都被冻成了结，喘气时能听见鼻毛的唰唰声，毛刷子似的，抠一下掉一根，再抠一下还能再掉一根。
姜大队长趁黑又摸到了他们这儿，到了后惊奇的发现他儿子也在。
“爹，您坐这儿！”傻儿子给他爹让座，似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老头心里就有些不舒爽，这是谁家家？谁常来？谁跟他们熟？
老头坐下，姜茂云自去厨房搬了个摘菜坐的小板凳，手放膝上端端正正聆听。
聆听，老头也不说给他听。老头刚看见桌上的两个生人，正被人左一个“大叔”右一个“伯父”的叫的欢欣。
再欢欣也得面对现实的问题，呷一口茶看向认真乱画的明戈和六哥，“那个，”老头又忘了那个谁的名字，“孟庆辉家那个小子，还没回，是干啥事了？”
不问出啥事了而问干啥事了，姜茂云觉得他家老头的洞察力被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觉悟还不大行，这话能随便问？
伸手拉老头的袄襟子，却被老头一个抬手给拂了去。
啊哈哈，把儿子当烟灰了啊这是，秦霞眼尖的瞧见，瞧见就跟赵琳比眼色。
赵琳也看见了，觉得姜二哥这地位：堪忧。想笑，气氛似又不对，伸过去两只手去拽那两人的胳膊。
俩人终于放下笔，赵琳凑过头去看，却被他们一人一只肩膀的给推了回来，还把那破纸三折两折的给塞进了兜里。
哼，不就是张布置什么东西的图纸，一个黑圈一个红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用笔在下棋。
村里的大爷大叔们都是搓几个泥球、掰几个树枝，在街口地头下六路洲，要不你们也试试？
想起下棋，赵琳回屋摸了副围棋出来，榧木棋盘托了两个荼白的瓷器罐，你们画图吧，我下棋。
“还有这个？来来来，我和你下！”才子兆钦不等邀约自动请战。
明戈磨了牙笑，六哥揉了鼻子开始说话，说话也不好好说，说那小子偷了公安的枪被人当场抓住带走教育了。
胡乱说话神情却很严肃，老头分不出真假成分各占多少，可知道那混账玩意儿真是干了啥不得了的事了，咬牙骂：“混账羔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那啥，出院回来咋安排？”
其实他想问的是还能出院吗，病成那样又被烧成那样了。
“还没想好，再看看。”六哥也凑过来看他们下棋。
几个头顶攒成了一个圆，不懂的点化懂的，混乱成一片。
没想好，你能答那么快？老头觉得这熊小子回答的敷衍，太敷衍！低头看见了他儿子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傻儿子八成知道啥！
都不说，都不说那就说明真不能问，老头很自觉，自觉开启下一个问题：“就是公社那头，算上这个可就仨人了，那个马奇就是个被迷昏了头的糊涂蛋，不顶事儿，别价再惹出啥乱子……”
哟，这警惕性——
不得了！
下棋观棋的人都抬了头看他。
“爹打算怎么安排？”他儿子代表所有的人请教，很诚恳。
要换成六哥，一准会说：您怎么想？
若换成明戈，那就是：是。
咋想？来时路上他就发现姜家洼大队把会惹事的都撵公社去了，这事儿干的，让外人看了说啥？
一准说他姜满囤会调教人！都是啥事儿啊！
老头又想摸烟，被秦霞眼尖的拦住，拦住后还扔给他一颗糖，哄小孩似的。
秦家大哥敲他妹妹的头，没错，刚跟陆兄学的。两根手指弹下去，声音清脆手感也好，越敲越上瘾。
“不行就让三儿和春华那伙子一天俩人过去看着，山上冻得梆梆硬，镐头都能给掰折，石灰厂开工咋地也得过了二月二，”老头说出他的想法又看李钧，“耽不耽误事儿？”
李钧爽快，“您说的对，不耽误，各大队报名的名单正月十六才能报过来，正式的招工考试要排到正月底了。”
“那成，我这就去安排！”
老头也不耽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走时捎走了他儿子——
爹都去忙了，儿子哪能还在这儿闲磕牙？！
“光他几个还不行，让俺家老大也多长只眼——”半道上，老头补话。
这是除了明线还有暗线？赵琳看明戈和六哥，觉得这俩人教化渗透有功，看人出了门又笑，“千万别再出事了，感觉他老人家马上就能五魂出窍。”
秦霞不以为意，“这不挺好的吗？昨天刚把她那个假儿子消掉，这又消掉了她这个假男人——”
消掉？你当是约分呢！赵琳干笑两声继续落子，落到半途被明戈截住换了个地方。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兆钦看看左右，想拉上计算能力超人的周小炳当援手，“你们不奇怪这孟庆辉的爆发力因何而来？”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李钧指了指棋盘上的某个位置与他相帮，
“估计肖四妮做了什么事刺激到他了，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孟庆辉所以才奋起反抗，赵琳确定她是窒息性昏迷？”
“确定，就是这窒息性昏迷救了她，但很快就能恢复，你们说她醒来后是先找儿子还是先找男人？”
秦家表哥不懂棋，也不懂他们说的话，只专心蹲地上跟白泽话家常，听到这儿猛地抬头冒出一句：“为什么要找？要我就跑！”
“所以你一直是临时工！”秦家大哥又敲这个，他是愁完了妹妹愁表弟，觉得这表弟的脑子还不如白泽好用，人白泽都会抓怪物！
“什么意思？你们不怕她跑？”
“提子！哈哈……一、二、三……”赵琳偏头到明戈脸上蹭了再蹭，感谢他帮自己合围成功。
兆钦：“提子就提子，能不能悠着点？！”
张叔两口子年初四来看他们。
一来就感慨他们“捡便宜”的本事：
年初一给鲶鱼嘴边放了条虾饵；
年初二捡了个送上门的“野物”；
年初三又得了个让那女人动作的机会。
“捡的功劳不算！”张叔开始耍赖皮，“我的车给你们，新车我——”
陆轲哪还等到他说完，动手就抢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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