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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那个叫苏晓洁的很蠢，蠢到真把那些当成正经话传给某些人。
如果，如果只是散布出去，如果利用好人的口舌和愚昧，那他们不仅找不到源头更控制不住事态的发酵……
一个月下来，苏晓洁或明或暗地找过她几回，她都没回应，不是怨恨她做事留首尾带累了自己，而是嫌她蠢。
马奇也蠢，到公社上班三个星期，三个星期里只休息了两天，每次回来都累的跟条死狗没什么区别，手上磨出了茧子，脚上打出了血泡。
她能理解他这种辛苦，又鄙视他这种辛苦。
指望他帮自己翻身，那得到什么时候？
不是想跟自己好吗？那就好啊，好的都结婚了，结了婚就自由了。
没错，别人结婚是为走进有爱的家，她结婚是为获得心灵的解放。
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手牵了自行车，一手去摸提包里的结婚证，大衣脱掉了，身材显得愈发瘦长。宽、扁，且长，骨棱又明显，侧面看像门板。高大却不威猛，不立体，不显力量，更不贲张。
“音音——”他侧低了头看她笑。
笑纹从眼角开始向下蔓延，刚刚消融的冰面似的，起了褶皱，褶皱还是直的，不圆润，不饱满，没有弧度，一波一波的漫过脸颊，再漫向下巴，下巴上有一颗痣。
徐音觉得那痣，是被人扔在冰面上的一块砖头，砖头挡住了笑容，也挡住了他走进她心里的路。
不想看见那笑容，她转开头，看向道旁的黑槐树，黑??的树干，青黑的枝丫，手指粗细的裂缝，这裂缝也像他的笑容，她还是不想看。
从他脸上找不到美感。
心灵不契合的人，便是身体缠搅在一起，她心里想的依然不是他。
“音音，让你受苦了，我已经给家里写信说了咱们的事，爸妈一定会喜欢你的，等回去，等回去了，咱们补办一个婚礼……
音音，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我们老家结婚当天吃喜面，咱们也回家擀面条……”
“都行。”
她总是这么说话，轻、简、漫、缓……
就是这样，马奇也满足，他觉得对不住她，先是强迫了人，然后又没彩礼、没新房，连件衣服都没给她买。
羞，臊，脸红，这一瞬间他连笑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给家里写了信的，家里支持他活动工作，却不支持他在这里结婚，不给彩礼。
可他不能等了，如何能等？等着被别人说三道四？自己能听、能忍，如何让她也忍？她同意了结婚，就是天大的好事。
大队石灰厂的工资比他现在这个高，以他的身体条件和文化程度，报名进石灰厂是百分百的事，他花光了几乎所有的积蓄、费尽心思留在公社，干一个许多人不想干的活，就是想带着徐音离开那个地方。
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情，她可以好好生活。
所以他积极劳动，努力干活，为了被认可，为了融进一个新的集体，更为了能创造好生活，属于他们二人的好生活。
马奇认识赵海青，在姜家洼时出来进去的碰见了点过头，公社遇上了打过招呼，去青山大队指导春耕时又说了几句话，知道这是个人缘广又有本事的人，想求他点事。
张嘴的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顿了几顿，依旧坚持着将话说完：“春装，春装也行……长款的不够，就买件短款的……”
没错，他还是想给徐音买件衣服，百货商场里的太贵，想让赵海青帮帮忙从外头寻摸一件。
赵海青灵活，也谨慎，看了他好几眼才应声：“我看看，尽力，但不一定哪天会碰见……”
“不急，不急，多谢……”马奇激动，赶紧掏兜。
止住他掏钱的动作，赵海青跨上自行车，“等买到了再说。”
然后自行车一路飞骑，将事情报告给了王明戈和陆轲。
“这个马奇，还真是——”送走赵海青，在明戈肩头趴了一会儿，赵琳才放下书，
“京市那边调查到什么程度了？徐音的事被揭开后，马奇怎么办？”
“怎么办？婚姻自由，能结也能离。李钧提醒了，姜老头也阻拦了，但马奇执着，”书桌那边的六哥捡了颗榛子扔给明戈，“小妮子这心操的，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乱想，就觉得马奇不容易，”咬住剥好的榛子，在明戈肩上蹭几下，胡乱打比方，“六哥，要是明戈请求你帮我买衣服你会怎么想？”
陆轲大笑，“我会觉得他想坑我的钱，觉得他不怀好意，觉得他穷成这样还是把我家琳琳还回来的好。”
“谁让你有钱，”这位说的极有理，又伸手，“再来一颗。”
“王明戈你拨拨算盘，咱俩到底谁有钱？”陆轲把榛子当武器往他头上扔。
王明戈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你有五个哥，每个哥的钱你都坑！”
这是又开始胡扯，赵琳赶紧打断：“是我打的比方不对，但总觉得马奇很用心，不忍心破坏他给自己编织的梦，跟梦里的女主角是谁无关。”
扔榛子的和剥榛子的人对视，一个摸着自己的眼给对方使眼色，一个拢拢自家傻媳妇的头发开口：
“他们结婚，在意料之中，有了夫妻之实，婚必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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