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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卫生局？”
“一个星期五块？一天还不合一块钱，连吃带住带交通……”
“这也太少了！”
“就是，赵老师还怀着孕呢！”
“……”
老头不答不应也不解释，抬抬手压下声音，继续：“三、你们的结业考试，赵医生参与出题参与阅卷，决定权赵医生占百分之五十，我和地区卫生局的一位领导各占百分之二十五……”
吸气声次第响起——
“四、田大翠被公安抓走了，有关她的人和她的事，以后但凡有一个人在这里议论的，直接开除！有谁有疑问或者有意见？有的话现在站出来，也直接走人！”
话音未落，十几道目光都投向了那几个跟那个女的走得近的人，老头依旧不解释，停顿半分钟，转向依旧在板书的赵琳，“小赵，你们上课，辛苦——”
他也说了声“辛苦”。
“好，关伯伯慢走……这节课讲产前出血……”
赵琳丝毫不加衔接的讲课，九十分钟的课，没坐、没停歇，连口水都没喝，当然也一句都没提前天发生的事。
我是来讲课的，讲课是我的工作，敬业是我的基本操守，这就是赵琳的原则。
至于你听还是不听，你有意见还是没意见，对不起，跟我没关系，同时，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没错，她就是这么个骄傲的人。
人呢，就这样，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就越把自己当回事，你不把他当回事，他才知道自己价值几何。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培训来学习的，跟着一个心思不正又别有用心的人瞎掺和，能掺和出什么好来？
关院长说的对，机会难得，时间宝贵，你要愿意浪费，那神仙难救。
一屋子人，除了美华，年龄都比她大。心眼儿多的，随便丢出来的她都比不上。这方面，赵琳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干脆不理他们这茬。
搭理他们，没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影响心情，还耽误了愿意学习的人。
下课，收拾讲义准备出门，几个随着那个“彩旦”吆喝过的人，你推我我扯你的红了脸围过来。
“赵老师，我，我们，对不起！”一个男的先开口。
“对，对不起，赵老师，我们向你道歉！”
“对，赵老师，我们以后一定不再多话，只专心学习！”
“……”
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多，越说越诚恳。
还是先前那个侯姓的大姐，端了个凳子过来让赵琳坐下，说话：“早在你们瞎传的时候咱就说，咱是来学习的，把老师的本事学到手才叫能耐，管老师挣多少钱干啥？
多啊少啊的，这钱从你腰包里出了？你们可好，让个妖婆子一蛊惑，啥啥都不知道了……”
“侯大姐说的对——”
不少人低下头。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赵琳终于说话：
“不是因为你们的所做所为，是否对我造成了什么伤害，而是因为你们刚刚说的以后会专心学习的话。
说的直白一点，你们伤害不到我，我也不在乎你们的所做所为。
我只想说一句，你们是来学医的，医者，眼睛该干净，
杂事太多就看不到病人和医术了，一期培训只有十个周，时间过得很快的，
我还要用最后的两个周带着你们复习贯通参加实践，时间宝贵，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来这儿学习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一张结业证，
所以，且珍惜。”
“好了，下节课还是我的课，我得回家喝口水，歇一歇。”赵琳笑着起身。
“老师，以后你上下课我们轮流接送你！”
“对，对，月份大了不方便……”
不知道谁先开了个头，竟然不少人跟着附和，旁边的一个大姐还直接搀住了她的胳膊。
“那你们不得让我丈夫嫉妒？”赵琳接着笑，“行了，想要快速提高技能，我就给你们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赵老师您说，我们都听！”
“……”
“咱们这些人里有不少稳婆，知道不少近期要生产的孕妇，周末回家的时候可以试试劝说她们到医院来生产，一来安全，主要你们都不在家，紧急情况下她们不好找人；二来咱们也能现场教学，”赵琳说着又笑，
“知道他们来了医院你们得少收一次喜包，但你们以后可就是能拿着合格证，挎上接生箱的正经接生员了……”
“这有啥不愿意的？多一个喜包少一个喜包能撑着还是能饿着，赵老师，我手上有俩快临盆的，到时候拉过来！”
一个开口，另外马上就有人跟上：
“就是，我也有，我也有……”
“哎呀，啥喜包，俺那里抱了男娃子是一斤糕饼一斤糖，女娃子啥也没有！”
“可不……”
话题起，瞬间热闹。
赵琳趁乱离开，三十分钟的休息，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她得回家喝水、上厕所，顺便躺上十分钟。
她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实现所有新生儿都在医院出生的目标，但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些接生员将继续承担迎接相当一部分新生儿来到世界的责任，这个责任很重大也很神圣。
他们除了要有技能，还要有爱，更要有对生命的敬畏。
有了在县医院发泄的那一场，大贵婶子再上车时觉得心头窝着的疙瘩小了许多。
吉普车如一条泥鳅般滑下官路，钻进市区，道旁烟柳垂蔓，飞絮淡起，似有还无，似轻还重。
大贵婶子有些说不清心里头的感觉，也伤也痛，但好像又清明了一些。
她第一次到这里，第一次见到这么齐整的房子，见到这么多齐整的人，跟农田会战时光着膀子光着脚丫子、你挤我我扛你的情形不同，这儿的人脚步不急不缓大多数人脸上还带着笑容。
“婶子想不想换个地方生活？”看她的眼睛看向车外，陆轲打破沉默开口。
“换啥？换地方？不换！”大贵婶子初时没太听明白，明白了就快速拒绝，“大贵就在那儿呢，俺们娘们儿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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