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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病娇兄长需要哄 > 第103章 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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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幽长的回廊,形形色色数人穿过,有的驻足,有的离去。

    北帝刚去见完儿子,就迎来了榆梅获救一事,匆匆忙忙赶到了公主府,却见榻上之人并非榆梅,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女子脸色煞白,身上的里衣数次更换,却还是被血濡湿,而榻边守着的,是在他的北莽能呼风唤雨的宰辅。

    男人双目通红,执着地盯着女子,目光一刻不曾变换,哪怕掌间和脸侧都被沾染了不少血迹,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也不曾移动分毫,只是紧紧攥住女子的手,失魂落魄得连圣驾亲临都未发觉。

    “陛下……”在旁的鄢忍纵然担忧万分,还是发现了北帝的到来。

    北帝轻轻摇头,与少年将军并肩而行,站在了屋外。

    “长公主呢?”

    鄢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屋中移开,如实回答:“太医来看过了,只是封锁内力的毒,

    但毒性不强,除了短暂时日内不能使出内力外,对身体损害不大。”

    北帝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他方才刚到东宫就听见榆梅回来了,没等太医禀报情况就来了公主府。

    “陛下可要去看看长公主?”

    “不必。”北帝揉了揉酸胀的眉头,因疲累担忧他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只长叹了口气道:“东宫遇刺,天下将恐慌不已,孤得想办法稳住情况。

    鄢将军你也是,尽量控制住城中舆论,不要传出泉儿重伤昏迷之事。”

    鄢忍颔首,北帝又关心道:“屋里那个小姑娘,是薄秋的?”

    “是宰辅妹妹,在面对杀手之时,暮清替长公主挡了一箭,护住了长公主。”鄢忍深吸一口气,不忍回想方才那令人震惊的场景。

    女子手持碧青长剑,气势浩荡,立于马车碎渣之上,最后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榆梅身前,就这样软绵绵地倒下了,被楚薄秋抱在怀里,半点生息也无。

    这场景第一次让鄢忍感觉……无比恐惧。

    他害怕暮清就这样没了命,害怕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分明他还没有完完全全地了解她,与她接触。

    可……

    “还真是妹妹。”北帝敛去眸中深思,直言:“这孩子忠肝义胆,既是为了保护长公主,那也该嘉奖一番。”

    “她所做的,不止于此。”鄢忍回想起在中州,她替老人家盖屋顶,保护乞儿,还以身犯险下水去救他们。

    如此女子,实不该就此殒命。

    ……

    身体好沉,好似坠入一片汪洋大海,水从她的眼耳鼻喉咙灌了进去,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

    暮清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中州下水救人的那刻。

    她…是死了吗?

    是死在了中州下水的那时,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重生呢?

    难道一切都是昙花一现?

    “他若真是如此,当年又怎么会为了北莽舍身取义,若是那时南诏之战他没有胜呢?哪有你们现在心安理得地论他的错!”

    女人歇斯底里的指控声落入暮清耳中。

    “你清醒一点,不是为父想杀他,是他被人抓住了把柄,是世人让他死。

    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上哪个大国,敢留下他这样的臣子?”

    陌生男人的嗓音苍老而无力,面对女人的控诉,显得过于平静。

    暮清分明在水里,怎么能听见吵架声?

    是谁在吵架?

    女人应对这样的回答,显然觉得好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为父是为了你好,为了天下苍生好,为了北莽……”

    “鬼话连篇!”

    女人矢口阻断了男人的话,声线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颤抖起来,从念念有词变成愤然泪下,“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过去女儿不明白这话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帝王家,生来无情。”

    暮清越听这话,就越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在说话。

    狡兔死,走狗烹……讲的是刘帝诛杀开国功臣韩信一典故。

    女人将此言用在了老人身上,那只能说明对方是……

    骤然,眼皮一疼。

    暮清居然能睁开眼了。

    但她身处的地方,却不是水底,而是一处荒凉幽黯的高台。

    高台之上,烽烟缭绕,她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能看见模糊的倒影。

    这似乎是个刑场。

    一个高大的男人立于高台,双手被牢牢捆绑在一起,高台之上的老人扶额哀痛。

    过了许久,老人嘴里才念出一字——斩。

    “我看谁敢——”

    女人身披铠甲,额发高束,虽然看不清脸,但她腰间的银月白精雕木长剑格外显眼。

    那剑柄不长,似乎是为了符合女子手掌的长度而进行专门的制作。

    剑身细挺,精致的绣金祥云纹路沿伸至剑鞘末端,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给孤退下!”老人指着女人。

    驻守在刑场之内的兵士以最快的速度散开,团团围住高台之上的女人。

    “给我滚开。”女人身边的男人却不识趣,对她的态度更是冷淡至极。

    女人充耳不闻,拔出长剑,直指天子。

    “杀他,先问过我手里的踏云。”

    踏云?!

    好耳熟。

    暮清尽力回想,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听过的名字。

    “为何孤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老人眼含热泪,凝视着女人。

    女人淡淡一笑,“女儿明白,可女儿做不到。”

    “那你想怎么办?抗旨?”老人缓缓摇头,声如沉钟:“抗旨者,无论皇族贵胄,都得死。”

    女人往前一步,静静答:“他若死了,我一样不会活。”

    她身后的男人看清了父女之间的博弈,对女人轻声说了什么,随后她惊讶地回了头。

    可下一刻,男人挣脱开了捆绑他的枷锁,夺过女人手里的踏云,下一刻,毫不犹豫地将踏云划向了自己的脖颈,自刎而亡。

    女人尖叫出来:“不——”

    “不要——”暮清也叫了出来,不知为何,她分明不认识那人,心脏某处却传来一阵撕裂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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