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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福缘策 > 十九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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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喜看着不祥,小声问:“掉她沟里?总不能吧?”银汉说:“能。彩娟就有这个本事,仿她妈,生来一张好嘴,没有公道。她的生活就是卧底,伺隙得便宜,一点不考虑别人。我住院的时候,指挥中心的张福帆、王改弟夫妇来看我,彩娟事后一点都不告诉,光怕我还账。”碧喜圆场说:“也不一定是有意不告诉,可能没想起来。你昏迷的时候,孙阿姨领着两个工人来找你,一个要埋线,另一个要治高血压。一见你躺在病床上,她哭着走了,那俩工人也吓跑了。我也忘了告诉你了。”银汉说:“那没事,不需要还账。”“骂彩娟一顿她能受得了吗,说两句好话吧。彩娟也不难缠,哄哄就过去。”银汉说:“她不是对人好再遭打击而受不了,而是瞎操,对方不满意骂一顿,她改了就是,怎么会惹急了她。说老实话我真难以接受现实,彩娟愣不知道信誉是干什么用的。人有信誉,可以辞说解决一切问题,省时、省事、没有后遗症。人家不说瞎话的,不是笨得不会说,是知道这是个败事。你说她什么人,她、她、她……不知道吃报应,不知道祸由自招。”

    碧喜说:“你一犯病咱家就过不去,听说犯一回厉害一回。我们都担心死了。”银汉说:“过去就得,要不还能把谁怎么样。以前那个家,充满着发霉的气息,是个苦难的场所。彩娟跟了我这些年,赚了一个先甜后苦。”碧喜说:“我发现你光会开导我,不会开导自己。生活越简单越好,想得越多越给自己添负担。彩娟只是势利,别的也不怎么。你要是不舒服或者感冒发烧的就说一声,别老是自己扛着。那时候住院了都不告诉我们,瞒得结实。”银汉说:“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亏欠你们已经很多。”碧喜说:“哪亏欠我们。我给咱妈说,让她勤往你那儿跑点,知道消息也好放心。早先不知道关心你,这几天我们几个还说银汉多可怜。咱妈说她不知道从前心怎么那么狠,不知道关心银汉。”

    “咱妈懂事了?”银汉不敢相信,“咱妈就像小鸡恋蛋壳,怀念在里面不操心的日子。安全感从哪来,一辈子不清楚。”碧喜说:“按理说咱妈应该能顶得起家的,可是到事上什么都不会,像个小兔一样偎在身边,有难时更是如此。甭管多大事,咱妈就说有孩子就行了呗,要不生孩子干什么。”银汉说:“哪能这样想,以为生了孩子就收到了丹书铁券。怨人家的时候儿女可以替她摆平;怨她,让儿女怎么办。”碧喜豁然开朗,心里踏实了许多。说:“你赁的房子,我抽空去看看。”“这一阵子打扰你没遍数,本来不该告诉你,但我家里有细作,捂不住。”“我是你姐,怎么能不管你的事。你这病怎么办?要多少钱才能治好?”银汉说:“你甭管,去忙吧,不能老是拖你的后腿,让你首尾难顾。”

    碧喜叹口气:“于丽洁给我说银汉哥干工作太当真,谁说一句都是圣旨,光怕给人家办不好,谁家那样工作。你原来把扈美芹看多重,简直奉若神明。把谁都看得好得不得了。”银汉怕流下泪来,忙自嘲说:“我这里净神明。”“就是,工作不能太投入。我们单位家属院拆迁时,管我们的那个拆迁办的倪主任,他死了。”银汉吃一惊。碧喜说:“他跟你一样,都是敬业无比的毛病。他才四十三岁,死时脸都黑了,就像中毒一样。”银汉很意外:“精神病可以不死的,他怎么如此悲惨?”碧喜说:“当时他的压力很大。为了拆迁户尽快签协议,宁可拿出自己家的粮油救济那些贫困户。他媳妇闹他:人家都是往家拿,你往外边拿。”银汉说:“这也是一个刺激源。”碧喜说:“他的熟人说为了那俩钱,值当得这么拼命吗。我说你误会倪主任了,拿自己的东西救济人是贪财的人吗。他媳妇说:我们家老倪都是为你们工作累死的。我听了多难过。马总不心狠,我们没那么大压力;要是跟着老庞,看没法过不。不说了,走了。”银汉说:“我也去体育场散散心。最后一趟不再回来,锻炼一会再去交钥匙。”

    体育场人不多,有个30多岁的白胖男子正与人聊天。远处走来一个衣衫脏污、形销骨立、面容紫黑的精神病人边走边喊:“就会压制弟兄们,都不是好人。人家骗你的,你就对人家好;自家弟兄,你就看得不是啥,就会欺负自己人!”

    白胖男子不耐烦,厉声责备说:“你瞎嗷啥,滚回家去!”精神病人马上不答应:“我嗷碍你啥事!”“你再敢嗷一句!”“我就嗷,碍你啥事!”二人越走越近,情绪紧张斗鸡一般。银汉忙朝健康人摆手,凑近了无声用口型告诉他:“他有精神病。”白胖男子笑了,往后撤。银汉又来到精神病人跟前低声说:“没什么事,离开就行了,走吧。”精神病人轻松了些,小了声音说:“他嫌我嗷了,我嗷就怎么了?”“嗷没事,但是他不懂,一嗷他害怕。别跟健康人一般见识,又经不得气,惹气干嘛是吧,走吧,离开这里就好了。”银汉和颜悦色地说着,轻轻扳转他的身子,慢慢往前推他。他没抗拒,恢复了刚来时候的样子,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喊:“光会欺负自家弟兄们,光压制好人……”白胖男子看着银汉噗嗤笑了。银汉说:“别惹他,他除了嗷几嗓子也不怎么着谁。精神病人怕刺激,不哄别跟他说话。不然会突然发难,或者自杀。”白胖男子伸了一下舌头,低下头。

    彩娟在家真无聊。扈美芹让彩娟扯掉丝瓜藤,又让种洋葱。彩娟不耐烦,想跟银汉说去,可是银汉神志不清,别再挨他臭骂。彩娟身上发冷,看着扈美芹,愤怒也无可奈何,就上床睡了。闭上眼,想起上一次不舒服时候的事:门响,彩娟心里一喜,跟着晓风跑出去看,果然是银汉来了。他和气地进屋给扈美芹说:“彩娟感冒了,我把她接走照顾三天。”“不用!”扈美芹笑着阻拦,“还用接?别让老猫拉走了。”银汉说:“省得传染了你们俩。”“不用!”扈美芹张嘴就来,“她在这儿住着得劲。”银汉说:“那谁照顾她?”“呦,没有。”扈美芹不再坚持,彩娟高高兴兴跟着银汉回家了。回忆到这里,彩娟忍不住眼圈红了。现在还怎么跟银汉说,不受着怎么办。原来觉得他什么事都难不住,没想到他也有办不了的事,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多怀念从前的日子,那个多好的家。他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找回来吗?爱人就像家底箱,每天从里面拿出点什么度日。而某一天忽然发现见底了,莫名的恐惧和忧虑泛上心头。彩娟没有了怒气和怨愤:“罢了,反正他也走不远,只要不离婚,还是我的人。等将来妈妈归西后,再跟他团聚。”

    银汉回来看看还有什么要拿的。见墙上贴着的图还有两张没摘下来,就收了。刚要走,门砰砰响,一个人粗声大嗓地喊:“开门!”“谁?”银汉问。“开开门就知道了。”那人得意地说。“你认错人了吧?”“没错,我找俏月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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