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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福缘策 > 二十一 魔鬼归正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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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段日子,碧喜与来俏月又在去了七里庄回来的时候与银汉聊天。碧喜今天很开心说:“现在咱姑不闹了,姑父还老吵她。咱姑那回还问银汉怎么不来看她,我说天一冷银汉不敢出门。咱姑现在吃透味,不寇了。咱姑气色多好不,看来也能活咱奶奶的年纪。”畏惧神色难以掩盖。银汉说:“她没病,原来是劳累,现在有个很好的休息机会。原来太宠爱他们,不正常。以后关系恢复正常化,平时不用去。”来俏月说:“你姑父说你姑顺利出院是他信神的结果。你姑出事时,你姑父首先给你姐打电话,而不是求神。”

    碧喜说:“咱姑跟我诉苦呢,说:眼花了,认针不戴眼镜认不上。我笑得不得了,说快八十二了才眼花,多大福气。我弟弟二十八岁眼就花了。咱姑不吭声。”“你奶奶九十岁的时候,人家给她说心脏不大好。你奶奶说:才九十岁,可都生病了?”俏月说着笑起来。碧喜说:“咱妈一听‘可都’就笑坏了。”俏月说:“晓风一听‘要的’就笑了。我原来说的,悌嫂子家见了钱,买了这么大一块肉,炖一大锅,一人一大碗吃。我给她说细水长流,她要的听呢。”碧喜说:“咱姑说悌大爷当初卖了祖产,天天喝酒吃肉。村里人问他:悌,过这么好。悌大爷说:合武庙庄都没俺家过得好。人家就问:来后还过不。听说咱们要回句源,悌大爷忙忙收拾家当就往回搬。人家又问他干啥去,悌大爷说:我得赶紧跟惠慈兄弟抢过活去。”来俏月说:“咱回来的时候,他家已经占住那两间房了。你爸冤大头,不争。”银汉说:“不能单怪我爸。你们夫妻都不争,悌大爷白捡便宜,真开心。”来俏月说:“你悌大爷最差劲。他有一回吃饱了,坐在院子里敲打着座位说:惠恩兄弟没孩子,银汉考上学分不回来;碧喜是闺女,家产都是俺的了。”

    银汉说:“有一回问咱姑,咱家的人都厚道本分,悌大爷家怎么这么不文明。看婚姻就知道,咱家人没有高攀的,悌大爷一家除了银广外,其他都是高攀:银海娶了孟璐颖,一辈子全靠媳妇,否则家事不办;巧鹂嫁给崔顶利,虽然门第不高,但是公婆老两口都是退休工人,而悌大爷和悌大娘一辈子没单位。”碧喜说:“顶利的哥哥高攀了,朱嘉奕我没见过,肯定是个好姑娘。”银汉说:“我见过一次。有一回查证案子,她是那个单位的会计科长。本来她请假出去了,一听有事赶紧回来投入工作。我非常感动,那个姐姐有德有才、温柔善良。什么好词用到她身上都不过分,就是一个仙女。”俏月说:“把巧鹂比没了。巧鹂说:俺生的是儿,嫂子生的是闺女,家产得俺落。她婆婆说:俺就喜欢闺女,不喜欢儿。”

    银汉对碧喜说:“咱姑说,悌大爷仿他妈那一支的人,他舅是国民党师长。”碧喜说:“上次咱姑还说悌大爷他妈家里过得富贵,花钱如流水。那么好的几匹绸缎就往缸里面一盖就搬家走了,也不给一点。”俏月说:“你姑说绸缎盖缸里面,人家能不发现吗。”银汉说:“非常时期的紧急情况,忙着逃命去吧。”碧喜说:“师长逃什么命?”银汉说:“悌大爷他妈给咱姑留下最后印象的时候,应该正赶上解放战争。最后时刻全线大溃退,躲解放军。当时肯定交通工具紧缺,不能拿多少家产,不像咱姑想的那样,绸缎都不爱惜。悌大爷怎么没跟着上台湾?”碧喜说:“悌大爷当时在陂地。跟谁上不来,跑陂地当兵去了。正赶上抓壮丁,他就当了国民党兵。紧接着就上战场跟解放军打,第一仗就当了俘虏。”俏月说:“共产党对他不错,让他当解放军的教员。他没干住,撵出来了。”碧喜说:“受牵连下放了。一个朋友主动跟他交好,他一辈子就这一个朋友。后来发现这个朋友是国民党特务来卧底的,抓起来了。组织也没怎么着他,说他是被人利用,转业到了地方上。”银汉说:“组织的处理肯定对,悌大爷的秉性当不了卧底。”来俏月争着说:“地方上下放,他找领导闹:为啥就俺几个下放,他们咋不下放?领导伸出一个手指说:就是下放一个人也是你。他把房产买给郭家,郭家放在院里的腌好的咸鸭蛋,悌嫂子去捞,说:“你悌哥出力大,得吃点好的。”一缸都给捞完了。结果人家打上墙,过不去了。”

    银汉说:“咱家祖上富裕,咱爷爷、咱爸都不吝啬,对人很慷慨。”碧喜说:“咱家从前是商人,做买卖的不缺钱。看咱老爷爷娶的两个儿媳妇就知道:咱奶奶是常屯大户家的小姐,悌大爷他妈是师长的妹妹。”银汉说:“咱爷爷哥俩抽大烟,最终把家里搞成了赤贫。苦了咱爸,白手起家,一辈子没过上富裕生活。”

    碧喜微笑说:“咱姑那么大年纪怎么忽然爬那么高去擦玻璃,不可理解。翠粉姐老说因由,你觉得是因由不?”银汉说:“因由是有的。奶奶就是姑姑的摇钱树,但是摇钱树死了五、六年了还能摇下钱来,真够诡异的。咱姑心神不定,不正常情况下容易出事。”碧喜毫不掩饰高兴的心情说:“看问题别这么尖锐。”

    俏月说:“你姑现在住上新房子了。”碧喜说:“建虎把咱姑家的房子翻盖了,水泥浇灌,宽敞气派。咱姑家地板砖上一层土,沙发一层黑腻腻。给她的床单被罩多了,也不换,别想把她打扮出来。”俏月说:“你知道建虎为什么给她翻盖房子不?你姐一去,你姑第一句话就说:前几天差点砸死。屋顶掉下来一块东西,你姑父搬到防震床上去了。刚搬走,夜里房顶掉下来一块,要不正好砸着他。你姑说虎子给翻盖房子,便宜他了。你姑家还有一块地,值十来万块钱,都得给建虎家。”银汉说:“建虎两口不进门了吧。”碧喜说:“就是,老两口自己做饭吃,不在一起吃了。”银汉说:“知道一个锅里搅勺子没法过,果断出了亲情买断费。”碧喜说:“福莲对她挺好的,在医院擦屎刮尿不停点,福莲恶心得不得了。”“这个活是最脏最苦的,福莲终于受不了,跑了。”银汉说着笑起来。碧喜说:“伺候着,人家还看不眼里,还得是钱。这回咱姑父也不找事了,咱姑也消把戏了。”银汉说:“过继问题难摆平。彩娟她姥爷先把财产卖了花钱,但最终气死了。”

    俏月说:“你姐月月一趟,过一个月那边就催。你姑他俩还问你姐:你们有啥难处吗?平澳说:有难处也跟你们说不着。”银汉说:“姐夫真敢说。我印象里姐夫最会说话,从来没这么直率过。”碧喜说:“我这次是骑着你给买的自行车去的。跟咱姑说:看,银汉给我买个好自行车。咱姑说:银汉那么多年都穷,花钱还可以呢。我说:银汉对别人大方,对自己不舍得花一分钱。我说我给你钱吧,他说我有钱也不会花,你替我花吧。说这话的时候,咱姑眼一亮。”俏月说:“你别引着银汉给她买东西,咱就苦死了。”碧喜说:“我没吭声。咱姑又说让门挤着手了。那天她扶着门站着,没留神世林的小孙子三岁多,猛一关门。她还跟我说:人一辈子也没多大意思。我说要多大意思才好?你看红歌星耶律瓦他几个,四十岁就死了。你一点毛病没有,一点亏不吃,不知道人家怎么活的。咱姑笑了,不说了。”平澳正好进门,说:“不到事上都觉得比人家能,到事上就不行。跟她一样大的都退休三十多年了,还不行。柿子熟了就得摘,还有个体面;老不让摘能长住了不。bia一下烀地上,收都收不起来。”

    碧喜圆场说:“我姑现在真的没事了,挺高兴的。说她看不上翠粉的做法,非得让仙聚挣钱去。本来仙聚那天难受,翠粉说他在家闲着也是难受,还不如到班上难受去。结果仙聚死半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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