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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顷刻间安静下来，皇后拨弄着念珠，眼神在底下妃嫔中来回。
她打量起莹充仪，两个月不见，没减去莹充仪原来的风采，反而清瘦了些，增添少许风骨美人样。
与柔妃的唇枪舌战不仅没落了下风，还满身扎刺，让人不敢小觑了她。
妃嫔间的你来我往，没少过，皇后倦怠了，她懒懒道：“再不久就是端午，算是宫内第一个节日，少不了去给太后请安。珍妃，该安排妥当的一定要安排妥当，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热闹的。”
“是。臣妾明白。”珍妃不傻，头一次接触这种宫中宴会，她不过是个打下手的，有点子什么主意还是要皇后做决策。
珍妃打定主意要让皇后多做主，否则出了什么事情，跟自己可脱不了干系，皇后只会拿她当挡箭牌，到时候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会惹来圣上厌恶。
她虽对圣上无情爱可言，但还不想这么快惹圣上烦厌，最重要的事儿还没做，她不能失去圣上这个助力。
“王贵人，你怎么了。”
殿内，梁美人突然出声问道，吸引了众人目光。
王贵人急忙收回捂嘴的手，对着各色目光道：“早起还未用膳，胃有些不舒服，劳梁美人担心。”
“王贵人，饿一会儿饿不坏的。给皇后娘娘请安也就这么一会儿。你就不能忍忍嘛。”宛贵嫔一脸嫌弃，似是闻到了反酸味，抬手挥挥面前空气。
左手边的珍妃抬眼望向王贵人，又不动声色垂下了眼帘。
王贵人不在意宛贵嫔的动作，极力掩饰眼中的慌乱：“嫔妾失礼，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散了吧。”皇后目光扫过王贵人，神色中透露出几分疑惑。
王贵人闻言，狠狠松了一口气，与其余人一同告退，忽略了身后一道追随她离去的目光。
“娘娘？”等到妃嫔走完，皇后还坐在原位不动，念云踌躇片刻，试探性唤了一声。
皇后双眸微暗，终于抬起头来，语调冷冷道：“念云，去查查，王贵人是几时报的月信？”
“娘娘？您的意思是？”念云吃惊，盯着皇后隐在暗处的半边脸道：“不会吧，王贵人才进宫多久，况且，圣上十天半个月才宠幸了王贵人一次。”
“难保，你难道没看见方才王贵人的动作？”皇后盯着鎏金地砖出神，她未曾有孕过，但多少知道女子有孕会有何症状，若说殿内能有什么引起王贵人不适的，也只有殿内的熏香以及给王贵人的那杯茶。
“你去看看，王贵人喝过那杯茶了吗？”皇后如惊弓之鸟，急忙让念云去瞧王贵人案桌旁的那杯冷茶，她呼吸急促，眼底浮现出焦躁，眉头紧蹙，惹得念云脚步快了不少。
念云走到王贵人坐过的地方，探头一瞧，茶丝毫未动。
她觑眼看皇后，抿唇道：“娘娘，茶没喝。”
“知道了。”皇后瞬间变了脸色，面色白了三分，她眉眼阴冷：“你去，现在就去，去司寝房。”
“是，娘娘。”念云意识到王贵人可能真的有孕，不敢耽搁，奔出门去。
皇后颓然垂下手，手腕处龙凤镯磕在椅子扶手上，发出清脆响声，念秋从暗处出来，低声道：“娘娘，今晚上还需要熬药吗？”
皇后抬头望向念秋，目光呆滞。
念秋狠狠心继续问道：“娘娘？今日的药还要熬吗？”
“熬。”皇后回神道：“剩余的药每日都熬着，一直到喝完三个月，你再来与本宫说，也不必顾着那药苦不苦，烫不烫了，熬好了就给本宫端来。明白了吗？”
皇后顾不上身子了，她脑海里如今只剩下子嗣问题，将太师夫人叮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她不允许有庶长子的出生，哪怕这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她拉过念秋的手道：“念秋，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本宫喝药的事儿，知道吗？”
念秋感受着皇后略带凉意的手，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微微笑道：“娘娘，奴婢一定会守好秘密，娘娘放心。”
“嗯，去吧。快去熬药。”皇后催促念秋，全然没意识到这还是早上。
念云脚步沉重，在皇后声声催促中，离开了内殿，她步履加快，回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内只有看守的小宫女两个，见了念秋来，一边放下手上笤帚，一边福礼道：“念秋姐姐。”
“去外边打扫吧，娘娘让我熬点燕窝，我自己看着吧。”念秋腰背挺直，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两个小宫女自然没敢言语，对视一眼后，麻溜走了出去。
念秋偏头看了看身后没了人影，取出给皇后熬药的罐子，从怀里拿出一包药来，皇后为了避开耳目，将药都是放在殿内处，只有等到需要的时候，才会给她们，药都是一包包分好的，念秋心里细数了下，这已经是第七包了。
她小心打开药包，将药倒了进去，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忍不住轻呕了一声，可想而知，这药有多苦。
念秋起身走到门口，小厨房外空无一人，她侧身半关上门，回到煮药罐子边上，垂放的手不由攥紧，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一阵刺痛。
头上的珠钗因疼痛微微晃动，好不容易停下，一只素手将它摘了下来。
念秋看向手中握着的钗子，良久，指甲挑开钗子一头，露出里面白色粉末，她面无表情，喉头涌动，将白色粉末尽数倒进了面前煮沸的药里。
汤药翻滚，念秋加了点水，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药熬得差不多了，念秋起身将药倒进了碗里，将罐子收拾好重新放到了角落橱柜最上层。把药搁进篮子，打算即刻拿给皇后。
被拔下的钗子重新回到了她头上，一晃一晃的。
念秋提着篮子，想起皇后着急的模样，顿时觉得手中汤药犹如千斤重，她慢慢踱步到内殿门口，里头有说话声传来，她迟疑片刻，安静立在了门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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