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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眼角余光扫到要等的人，高维屈起食指指着来人道。
方公公也是为难，一张老脸皱成了褶子样，连连告饶道：“哎呦，您快别说了，来时，碰见宛贵嫔身边伺候的墨画了，话里话外替宛贵嫔打听这几日侍寝事宜呢。这怎么能说呢？我可是搪塞了好一会儿，才摆脱了的。公公，咱们快些进去吧。”
“哼。”高维努嘴笑一声：“好在圣上还在看折子，进去吧。”
方公公连忙哎几声，调整好呼吸，领着身后捧着木牙牌的小太监跟在高维身后，收手收脚进了勤政殿。
高维作为勤政殿首领太监，又服侍萧景卿多年，从勤政殿内烛火的光亮程度就知道此刻萧景卿已然看完了折子。
他转头看看，往殿中龙鼎含玉香炉中添了一点子安神的香料，随后擦擦手，走至萧景卿身旁，替萧景卿斟茶道：“圣上，司寝房的人来了。”
萧景卿双肘放置龙椅扶手上，十指相交，懒散的搭在腰间玉带上，闻言，睁开眼，一双鹰目锁定高维身后的人。
方公公哪敢和萧景卿对视，一贯伺候人的灵敏度让他知道萧景卿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他立马接手身后小太监手中的文盘，略微侧身经过给他让道的高维，躬身举过头顶道：“圣上，今儿除了温充媛和肖婕妤因病撤了木牙牌，其余小主的都在这儿了。”
萧景卿偏头看了高维一眼，高维会意，解释道：“奴才听说肖婕妤贪凉，多食了些性寒的瓜果，以至于肚子不舒服，已经请了医官瞧了，至于温充媛…”
“回圣上，温充媛来了葵水，不方便侍奉圣上。”方公公讪笑一声道。
“嗯。”萧景卿只是随便问问，丝毫没放在心上，他抬起手，一一划过面前的木牙牌道：“这一个月，朕都去了哪些宫里？”
高维一愣，随即细细回想一番道：“除了按规矩去皇后娘娘宫中，圣上这一个月里也不过召见了宛贵嫔两次，去了柔妃娘娘宫中一次，珍妃娘娘宫里一次，还有莹充仪一次，梁美人宫里两次。”
相比历代帝王，高维真心觉得圣上算踏入后宫次数少的，要知道，先帝可是有一月踏入后宫二十六次的记录，更何况，圣上去了各宫妃嫔处，也不见得次次行那事儿，也难怪，圣上子嗣单薄。
“云影殿那边，都妥当了？”萧景卿冷不丁问了高维一句旁的，使得走神的高维心颤了颤。
“是，云贵人已经搬过去了。”
萧景卿手指终于停在了其中一块木牙牌上，如蜻蜓点水般点了两下，高维瞧见，笑了：“是，那圣上是去昭阳宫呢？还是让冉月仪来勤政殿？”
“去昭阳宫。”萧景卿说完，凌厉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天热，今日先给昭阳宫添置些冰吧。”
“哎，奴才知道了。”高维能明白萧景卿的用心，宫中妃嫔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只能借着圣上名义，等等稍稍送些冰去。
不过，高维觉得，圣上还是偏爱冉月仪一些，否则，之前去其他宫里，怎么就没吩咐下来：“方公公，您着人去通知冉月仪吧。”
“是。奴才告退。”方公公完成任务，笑眯眯去通知今日侍寝的妃嫔了。
高维办事也快，等冉清瑶接到萧景卿要来的消息，一小箩筐冰已经送到了昭阳宫，灵心乐的直咧嘴：“小主，今日您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奴婢这就把冰搁到内殿去。”
丝丝寒意沁入晚风里，冉清瑶顿觉舒服很多，她此刻为着侍寝，已经换好了衣裙，不施粉黛，嫩黄色裙摆绵延而上，直至胸前，颜色浅浅与香肤融为一体，她就像一朵夜间静静绽放的香雪兰，神秘而香气浓郁。
离上次侍寝已经过去二十八天。
她快忘记应该如何取悦那个男人了。
冉清瑶眉眼清冷，身姿婀娜倚靠在门框上，淡淡吩咐道：“乐心，帮我把头发挽起来。”
乐心正收拾床铺，诧异回头道：“小主可是觉得热了？”
“嗯，挽起来吧。”冉清瑶估摸着时辰，也该来了，回身坐到了梳妆台前。
乐心点点头，从脚踏上下来，取了牛角梳，替冉清瑶挽发，冉清瑶发丝偏柔软，寻常入睡时，都是散下头发的，乐心记得，小主说过，这样入睡舒服些。
可能是天真的热了，一头青丝反而成了累赘。
等乐心给冉清瑶头发全挽了上去，插上一只白玉山茶花，门外正好想起高维的唱和声：“圣上到。”
“小主？”
乐心伸出手，冉清瑶不紧不慢搭了上去，慢悠悠走至门口，缓缓屈膝行礼：“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萧景卿绣着龙纹的黑色蟒袍印入冉清瑶眼里，她隐在暗处的唇角勾起一抹适宜的笑，随后，属于帝王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递到她面前，冉清瑶眨眨眼，将玉柔放置对方掌中，猛然被握紧。
“起来吧。”萧景卿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眼神一顺不顺盯着面前娇弱的人儿，明明快到酷暑了，她的手还是这样冷，却又这样怕热。
萧景卿其实刚跨进昭阳宫殿门，便看到了日思夜想之人，她就这样站在门外，身后是烛火微微，身前是月光少许，萧景卿不记得她有过侍寝挽发的时候，猛然一看，心中悸动不已。
一伸手，冉清瑶便被对方力道带起身，酝酿许久的巧笑展露无遗：“嫔妾多谢圣上。”
萧景卿握着佳人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高维眼睛向上瞥，正巧看见二人相携进入殿中的背影，门被乐心使力关上。
得，今儿又是一个赏月的好时候，高维终于挺直了背，悄咪咪右手握拳，捶打了腰间几下，抬头望向皎月。
殿内，冉清瑶伺候着萧景卿脱下外衣，打算弯腰替他脱下龙靴时，萧景卿一把握住冉清瑶手肘：“不用，朕自己来。”
冉清瑶也不推脱，笑眯眯拿着外衣挂了起来，随后坐到了萧景卿身边，双腿曲了起来，头搁在膝盖上，就这样坐在床铺上看萧景卿自己动手。
“今日送来的冰用上了？可比平日里凉了不少？”萧景卿不自觉对上冉清瑶目光，嗓音柔和了不少。
冉清瑶垂下腿，一双玉足一晃一晃的，她笑眯眯的装傻充愣道：“那冰是圣上送来的吗？嫔妾以为是后宫开始供应冰了呢。还跟乐心她们开心了好一会儿。”
“过些时日就快了，你在忍忍。”萧景卿心底更加软了几分，怜爱似的摸摸冉清瑶的头道。
“嫔妾没关心的。”冉清瑶脸上带有一丝落寞，又很快掩饰起来：“嫔妾陪在圣上身边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呀，不就是冰么，圣上今日偷偷让人送来了，嫔妾已经很高兴啦。”
萧景卿看向身旁人，她低垂的头露出粉白的脖颈，上面有掉落的几屡云鬓贴在她后颈上，更甚，还有细小柔软的绒毛，萧景卿恍惚记起身旁人跟了自己已有十余年，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却挽起长发，一副温婉模样。
“在等等...不会让你等很久的。”萧景卿望向冉清瑶近在咫尺的双眸，指腹沿着她脖颈缓缓划过，慢慢攀附上山茶花，一头长发徐徐垂落下来，遮住冉清瑶羞涩的面庞，
外间，皎月偷偷躲进了云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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