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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臣妾只是觉得事有古怪。”珍妃眼神划过皇后惶惶不安的脸，盈盈下拜：“云婕妤前不久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瞧着她神情尚可，怎么才没过多少时日，便上吊自尽了呢？臣妾实在想不通其中原由。”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云婕妤或许是想起未出世的孩子悲从心来，便跟随孩子去了。”皇后错声打断珍妃，冷冷道。
珍妃也不恼，莞尔一笑：“皇后娘娘此话不假，但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云婕妤差点昏厥在凤仪宫的事儿？若臣妾记得不错，是因皇后娘娘您赏赐给了云婕妤三匹云缎吧？”
皇后心一凛，默然想起自己干得蠢事来，其实那天赏赐过后，她就后悔了，如若云婕妤当场昏厥，闹得宫里人尽皆知，岂不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在明摆着糟践她？但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皇后碍于萧景卿在场，只能顺着珍妃话往下说。
“是又怎么样？本宫是瞧着云婕妤穿得素净，才赏赐给她上好的云缎，难道云婕妤的死还能跟这个有关不成？”皇后梗着脖子，反问一句。
珍妃缓缓笑了，眼神冰冷注视着皇后，抬起纤纤玉指，直直指向从云婕妤脖颈处祛除下来的赃物，掷地有声：“那么娘娘，您仔细看看那条绳索，可是您赐给云婕妤的不假？”
“什么？”皇后有些茫然，眼神追随着珍妃手指，望向地上那一滩暗红色绸缎，不知是绸缎纠缠在一起，拧成了一股，还是云婕妤生前打湿了绸缎显得颜色极深，一时之间，众人目光皆落到地上。
萧景卿眸光暗沉，将四周环绕在身旁的女人一个个看了个遍，最后低声道：“高维。”
高维立即躬身小跑几步上前，皇后急忙递眼色给念云，念云紧紧咬唇一下，跟着上前去查看。
细长的绸缎被高维用力抖落开来，显得有些沉重，他瞥一眼旁边自顾自垂首站着的几个小太监，皱眉低喝一嘴：“杵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小太监们闻声动起来，几个人你扯着头，我拉着尾，将红绸展开，摊开在地上。
念云低头瞅一眼，几朵木槿花映入眼帘，她狠狠倒吸一口气，当初娘娘赏赐，是经她的手将云缎递出去的，那时她还觉得，木槿色的云缎上绣木槿花，怪好看的。
现在看来，这木槿花好似催命符。
念云一时惊慌无措，瑟缩着肩膀，白着一张脸回了皇后身边。
众人一瞧念云神色，还有什么不懂的，皇后登时提了一颗心，怎么好好的，还跟她扯上关系了？皇后脸色僵硬，如坐针毡，心底陡然冒出一个声音来，还不如方才不来呢！反惹得一身骚。
高维总算收拾好了，命小太监抱着一团，送到殿中央，给萧景卿和众位小主娘娘查看。
在场的人均心知肚明，皇后赏赐她们都在场，随意一瞧，便知是同一匹，就连宛贵嫔都认出来了，她小心扯扯墨画袖子，一脸惊俱，墨画暗暗比划了食指在唇中，小声“嘘”道：“小主别说话。”
宛贵嫔点头如捣蒜，一时没了适才的惊慌，探头探脑伸出半个身子，看好戏的一双眼提溜提溜望着殿中央。
“皇后。”沉寂半晌，萧景卿覆手盖在皇后掐着帕子的手背上，用力一握，手指节因使力微微发白，皇后吃痛，倔强着抬起一双眼小心翼翼陪笑道：“圣上？”
“你仔细看看，那缎子是你赐给云婕妤的吗？”萧景卿强压下怒火，眼眸中闪过一丝猩红。皇后属实太过分了，用这样的法子折辱一个妃嫔，实在不该是皇后所为，萧景卿的耐心一降再降，面上阴沉隐忍。
地上跪着许久的珍妃被朱颜扶着缓缓起身，她转身之际，再次与冉清瑶四目相对，只是这回，珍妃先微微低了头，以表谢意。
既然捏住了皇后错处，就不能轻易放过她。
皇后茫然许久，最终狠狠点头道：“的确是臣妾赏赐给云婕妤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云婕妤小产过去许久，却还身着素服，臣妾对她已是宽容许久，她是妃嫔，不是寻常良妇，她应该事事以圣上为先，而不是不知所谓！臣妾觉得自己没错。”
“可是娘娘，云婕妤怀得也是圣上的龙子啊。”珍妃凉凉地笑。
“哼，一个庶子而已。”皇后不屑为之，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萧景卿已是怒火中烧。
他一掌拍向案桌，厉声道：“皇后一口一个庶子，怕是忘了，朕也不是嫡子出生吧？你究竟有多狠的心，能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这般羞辱，还是你忘了，你自己也即将成人母？或许你又觉得朕其余妃嫔不配生下孩子，否则，你一定容不下她们？”
早在萧景卿拍案时，皇后便被唬得呆住了神情，此刻萧景卿一字一句问她，皇后额上早已沁出一层薄汗，她唇瓣颤抖，硬生生直挺着背，脑中想着辩驳的词。
“臣妾绝无此意！还请圣上恕罪。”皇后顷刻间转变了态度，就因萧景卿最后一句“你一定容不下她们”让她意识到，圣上只怕没明着问，云婕妤腹中孩子小产，和她有没有关系。
皇后低头下跪，实足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诚心说道：“臣妾考虑不周，一心想着妃嫔侍奉圣上，该需尽责，然，实在没考虑到云婕妤丧子，心里有多悲痛，圣上，臣妾也是母亲，怎么会不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圣上能说臣妾无心之失，却不能说臣妾蓄意伤害。”
哽咽的哭声渐渐响起，皇后轻拭眼角，眼眶微红，柔荑始终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
珍妃冷眼瞧着，淡淡撇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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