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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心走进殿内，文盘里放置了一碗汤药，她轻轻搁在冉清瑶面前：“娘娘，许医官的方子已经送来了，许医官说了，这药多吃几贴，也无妨，正好祛祛娘娘体内残余的避子药。”
“知道了，日后不管是去医官所取药材还是煎药，宫里，只你一人经手，不可让殿外伺候的宫人接触，如今昭阳宫里人越来越多，不可不防。”冉清瑶觑一眼盛满汤药的流霞花瓷碗，少时，闷头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灵心。
灵心知道轻重，换了一碟子新制的翠梅青果上去：“娘娘放心，这药的煎煮都是奴婢亲自看着，甚至于煎药的瓷罐汤碗，也是单独放置锁起来的。不会有旁人接触。”
“嗯，最近宫里人怎么样？”冉清瑶捏起一颗翠梅含入口中，酸涩的苦甜味儿瞬间充斥这个口腔，分泌出大量涎水，冉清瑶皱眉阖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酸味过后慢慢回甘，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她又接连吃了两颗。
灵心瞅一眼殿门外洒扫的三四个宫女道：“都好，棉柳、飘絮二人手把手带着的，按照娘娘规矩，内殿没让她们进来，娘娘放心，哪怕奴婢和乐心二人陪同娘娘出去了，内殿也有飘絮和棉柳一人看着。”
“这就好，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个香兰呢？”冉清瑶透过糊了一层碧沉纱的窗格子觑一眼外间，香兰正巧出现在她视线里，穿着宫女春日里的裙衫，鬓角别戴了一朵宫女所用的浅粉色绢花，倒是没了先前刚到昭阳宫的招摇，乖乖得扫着长廊下凌乱的碎叶。
灵心顺着冉清瑶视线一瞧，嗤笑道：“娘娘放心，就算她想翻出什么风浪，奴婢和乐心也会看着她，拢共她也没出昭阳宫几回，她大多数出去就是和从前花房的宫女接触接触，吃食、膳药、娘娘所穿所用的，棉柳二人一概不让她接触。”
冉清瑶浅笑道：“没想到棉柳二人防得这么紧，这是好事，对了，凤仪宫最近怎么样？”
说起凤仪宫，灵心顿时来了兴致，也不愧她自封为昭阳宫内人缘最好的那个。
灵心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子兴奋，双眼微微放光，就像黑夜中猫儿的双瞳，闪闪发亮，她抿唇狡黠一笑，凑近了冉清瑶几分。
冉清瑶莞尔一笑，指指旁边的秀墩道：“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坐着说吧，将文盘先放在一边儿。”
“谢谢娘娘。”灵心笑眯眯，眼眸弯成两道柳叶，搁了空碗到旁边，怀里抱着文盘坐了下来：“奴婢也是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瞎听来的。听说大皇子整夜啼哭，皇后娘娘也不管大皇子，只一味的让乳母照料，且动不动就打骂乳母，那两个乳母苦不堪言，又不敢对外说，只好一直忍气吞声。之前，太后娘娘想看看大皇子，皇后娘娘居然让乳母抱着大皇子，带着几个小宫女就去了，太后当时就让王姑姑去请了皇后娘娘，不知是斥责了一顿，还是如何。反正奴婢听宫道上洒扫的小太监说，皇后娘娘最后黑着一张脸就回凤仪宫了，不过那两个乳母却得了丰厚的赏赐。”
太后召见皇后的事情，冉清瑶听萧景卿提及过，但不知其中缘由，当时萧景卿不过是说了一句太后心疼大皇子，觉得大皇子瘦了等等。
看来，内底子的因果只有皇后知道了。
“怪不得皇后近日动静少了，看来是大皇子的事情能让皇后娘娘好好分出心思了。”冉清瑶拨弄了下衣襟上挂垂下来的流苏，指尖卷着打圈儿道。
“娘娘，其实...其实大皇子这副样子，皇后娘娘就算想对着他好，也做不到啊。”灵心眼珠子提溜转一圈，声音低了下去。
冉清瑶眼睫轻轻盖一盖道：“是啊，皇后心高气傲，这个一个无用的儿子，她自然不能接受，甚至皇后日后再无子嗣，也是拜他所赐。不过，就算是一个无用的皇子，皇后也不能这么糟践他，因为，他是圣上的嫡子，也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更是皇权的象征，若连皇后这个亲生母亲都不能对他好，那日后，只怕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能欺负他了，皇后被厌恶糊住了眼睛，但圣上与太后没有。所以啊，太后不仅奖赏了伺候大皇子的乳母，让满宫都知道，更是下了皇后脸面。”
“原来如此，就像娘娘说得，自己生的自己不疼，那还会有谁去疼爱大皇子呢。”灵心声音有些低落，肩膀跨了下来，嘴里鼓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怜。”
“好了。大皇子就算再可怜。身份地位是永远不会变的。”冉清瑶凝视着青瓷地砖上树影横斜道：“凤仪宫太安静了，也不是好事。让裴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些。”
“是。”灵心绷紧了一张小脸，跨着的肩膀重新提一提，站起身，将秀墩搬回原来的位置，却听得殿门外有喧闹声传来，抬头一看，一时竟然无语住了，撇头道：“娘娘，肖贵姬身边的人又来了。”
冉清瑶挑眉道：“这都是第四次了吧？还真是锲而不舍。叫人打发了吧。”
“娘娘，已经快到殿外了。”灵心不等冉清瑶回答，直起腰板，默默道：“棉柳这回不聪明，没打发成功。”
“算了，让人进来吧。”冉清瑶扶额失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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