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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拭额头，含了声音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太后看不惯咱们昭阳宫太过招摇，看不惯您独得恩宠？所以才会有了凝月容等人的再次承宠？”
“宫中忌讳一人独大，我自成为贵嫔，盛宠几乎不断，德妃又与我交好，自然不会干涉这些。而皇后娘娘，太师无用，她在后宫也渐渐说不上话。”冉清瑶眸光流转，沉静异常：“但太后不一样，她有权过问圣上后宫妃嫔事宜，也可出手让圣上不得宠幸我一人，这其中，无非是因圣上子嗣问题。若无圣上替我说话，恐怕慈安宫，我不得不去一趟了。”
“那太后怎么迟迟不召见您？”乐心还未问完，便自己寻到了答案：“奴婢懂了，怪不得昨日许医官一说，您有了身孕，圣上便着急忙慌让高公公去了慈安宫，看来，圣上是为了安抚太后娘娘的心。娘娘，您说得不错，此刻是不宜晋封您的位分，否则，好不容易因有了身孕才在太后面前有的一点点好印象，一下子又全没了。”
“位分是要晋的，不急于一时。若孩子，位分我全要了，才更招人恨。”冉清瑶垂眸，拨弄了下腕上手镯。
乐心松下心神，可还有一事略感疑惑：“娘娘您是自己婉拒的圣上，那凝月容为何也不晋封？难道是因为圣上碍于您的面子？”
“凝月容已经是正四品了，若现在晋封，等生完孩子还晋封，可就要三品之上了。”冉清瑶声音愈发清冷，她耳下悬挂的珍珠坠子微微晃动，带起的晶莹微光划过乐心眼眸，如烈日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被人投掷下一颗石子，惊扰了底下的鱼群。
乐心脑中灵光乍现，但很快一闪而过，快到她想抓抓不住。
“奴才给娘娘请安。”
低沉略略尖利的嗓音在殿内响起，唬了乐心一跳，她急忙倒退了几步，去瞧殿门口等候之人，裴兴快速抬眸，与乐心双目对视，唇角笑意似是邪魅。
乐心当即嗔怪道：“娘娘，是裴兴。这人，走路没点子声音。”
“怎么了？”冉清瑶勾唇一笑，扬了扬脸道。
“勤政殿来话，娘娘，今日晚膳，圣上还是来咱们昭阳宫，只是略微要晚一些，让娘娘不必等着，自行先用。”裴兴慢声慢调讲着，听得乐心心里有一双小爪子乱抓，难受死了。
“本宫知道了。”冉清瑶语气平和，叮嘱道：“乐心，晚膳就准备得晚一些吧，秋日里了，准备一道蟹黄酿豆腐，再加一道黄菊蜜糕，另外，再炖一道冬瓜火腿丝汤吧。”
“是，奴婢知道了。时辰差不多了，那奴婢先去让人准备午膳，娘娘，让棉柳进来伺候您吧？”乐心瞅一眼外间还在下的秋雨，蒙蒙雨帘形成珍珠绞纱般白，晃人眼。
冉清瑶点点头，乐心便出去让棉柳进来，路过门槛时，双指一扭，攥着裴兴衣袖一角，扯着人拐到长廊深处，远离了内殿三四丈远，乐心回头张望，见内殿没动静，才压低嗓音问：“圣上怎么今日要晚来咱们宫一会儿，勤政殿来传话的小太监没有说其他的话吗？”
“还是你私自没将话讲全？”乐心怀疑的眼神往裴兴身上转了一圈，反观对面人，慢条斯理先是抚平自己发皱的衣袖，然后扬了扬眉道：“娘娘都没问，你倒是心急？”
乐心顿时哼一声，双手环抱于胸前，凛然道：“快说！”
裴兴阖眸撒眼，食指压了压自己耳蜗，声音顺着秋雨的凉意飘进乐心耳朵里：“你别忘了，宫里不是只有咱们娘娘有着身孕，圣上昨日未踏进未央宫，今日若还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凝月容毕竟也怀着孩子，若圣上不闻不问，那岂非是告诉后宫众人，可以随意欺辱凝月容？”
“可是圣上明明对咱们娘娘…”乐心嗫嚅，却咽下了后半句话，但裴兴已然听出了意思：“我知道，你是觉得明明圣上对娘娘有情，却还得顾忌别的妃嫔，是吗？”
雨乘着风，斜飘进长廊，落在乐心手背凝脂上，一点一点渗透到肌肤深处，流窜遍全身，她沉默着点点头，裴兴当即笑着摇摇头：“你别忘了，他是圣上，能做到独宠咱们娘娘，已经是极限了，还得抵着慈安宫太后娘娘处的施压，以及中宸官员们的不满。而且，方才瞧娘娘神情，娘娘似乎对圣上晚来一些的事儿，是在意料之中的样子。保不齐，娘娘知道圣上会去凝月容处呢。”
乐心皱眉，仔细回想冉清瑶神情，的确是平静缓和，丝毫没有拈酸吃醋的样子，她轻闭上唇，眼神飘忽，与裴兴的碰撞在一起，猛然又溢起慈安宫来，可能真被他说中了。
乐心撇撇嘴，扭捏到一半的身子猛然停下，瞳孔微缩，光顾着与裴兴讲话了，倒是忘了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呢，怎么回回碰上他，总显得自己笨手笨脚的。
乐心低喝一声，脚底回旋了半圈，急匆匆寻棉柳去了。
裴兴微微一笑，嘴角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意味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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