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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发热了,再过不久,六月里怕是要有了酷暑的感觉,皇后内心稍有些烦躁,不耐烦挥挥手道:“撤了吧。”
“是。”念秋回眸,自有小宫女上前利落撤了桌上膳食,奉上早已准备好的清茶,皇后浅呷一口,狐疑道:“今儿怎么前殿还没有消息?”
念秋抬起头,仔细分辨,没有听见前殿有动静传来,她低声道:“或许是被沈庶人的消息绊住了脚,奴婢去外面看看吧?”
“扶本宫出去吧。”皇后忽然起身,内心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贬为庶人而已,又何须宫中人人担忧此事?先前又不是没出过妃嫔被贬到冷宫的消息。
皇后内心焦灼,但面上不显露分毫,她即刻就想见到六宫妃嫔,见到她们给自己低头行礼的恭顺模样。
皇后几乎是脚步错乱着进入了前殿,空无一人。
她整张脸因有脂粉施妆,才能不被念秋瞧见血色尽失的脸,皇后拢着一颗不安的心,坐在了凤座上,有茶香热气氤氲从各妃嫔往日座位上升起,渐渐冷却消失在空中。
花房送来的十数盆宝珠山茶依次摆放在眼下案几上,花朵皎洁如月,层层如丝绸般的花瓣绽开,露出里面一点鹅黄娇蕊,有隐隐侵入鼻腔的花香慢慢抚平皇后一颗焦躁不安的心,她眼眸快速颤了颤,兀自起身:“臣妾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萧景卿没有叫起,错身经过了皇后,坐在了上首。
皇后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里,胸口的上下起伏幅度都小了些,她盯着面前地砖上头顶凤冠的影子,凤凰羽翼宛如一把把小匕首,横七竖八环绕在她头顶,又像是黑白无常手里的镰刀悬在皇后头顶,杀人于无形。
皇后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跪了良久,萧景卿才说道:“朕出了勤政殿就来了凤仪宫,皇后,你可知是为什么?”
皇后小心翼翼抬头,嘴角像是被人用力提起,似哭似笑道:“臣妾不知。”
萧景卿似黑夜一般的双眸紧紧锁住皇后身形,皇后亦无处可躲,她身形渐渐低矮下去,耳上的流苏耳坠子垂在她脸颊上,皇后觉得发痒又不敢伸手拂开。
萧景卿始终冷冷注视着皇后,眼底的厌恶像是看见了宫墙底下四处逃窜的蛇虫鼠蚁,他秉寒着一张脸,丝毫没有了与皇后周旋的意思,而是将一路握在手中的纸包直直甩落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还在恍惚懵然中,被突然袭面的纸包唬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她定睛一瞧,险些惊叫出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指尖也瞬间抖得不成样子,皇后脸颊肉无端端抽搐几下,她惊疑不定的望向萧景卿。
萧景卿眼角变得斜长,迸射出的精光几乎是将皇后看的无所遁形,佝偻着身躯。
萧景卿转动玉扳指,冷冷道:“这药,是沈庶人亲自交到朕的手上的,想必皇后很清楚这是什么吧?无色无味,果然是好东西,皇后,你也够心狠,想一箭双雕,除了沈庶人的同时,还要除掉宸妃。朕,没说错吧?”
皇后骤然被戳穿心思,仿佛赤裸裸袒露在了萧景卿面前,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纷杂错乱的思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替自己讲话。
皇后贝齿紧紧咬唇,用力过猛之下,口脂掉了一半,她竭尽全力让自己一颗心沉淀下来,组织好语言道:“圣上在说什么?臣妾不是很明白。沈庶人已经是庶人了,已经不再是圣上的妃嫔,任由她说什么,臣妾也觉得,圣上不该被蒙蔽双眼。”
“宸妃与沈庶人都怀着圣上的孩子,臣妾怎么会对她们下手?”皇后梗硬着脖子道:“圣上仅凭着一包沈庶人随意提供的药就想让臣妾认罪,臣妾是万万不肯的。还请圣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从前没觉得皇后这般伶牙俐齿啊。”萧景卿冷笑道:“沈庶人都被贬为庶人了,怎么还会对朕撒谎,皇后,若你能承认毒害宸妃与沈庶人的事情是你做的,或许朕会宽恕你,若你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朕不留情面。”
皇后现在是死活不会说真话,她若是听信了萧景卿的话,就是真的傻,皇后同样冷笑道:“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这明明就是沈庶人栽赃陷害,臣妾从没有给过她什么药。”
“是嘛,那你身边的掌事宫女接触昭阳宫宸妃身边宫女香兰,别有用心将藏有黑恙虫的花植送入昭阳宫内,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别不承认,朕手上已经有了香兰的证词,证明是你身边的掌事宫女刻意接近她,甚至还给了大量钱财,你不会以为这点子钱财就能让香兰给凤仪宫卖命吧?”
萧景卿三言两语打乱了皇后的头绪,她惊慌之下,眼眸快速避开萧景卿的注视。
萧景卿冷哼一声:“还有你身边的念云,现下怕是已经将事情都和盘托出了。你觉得,念云能抵住御前审问之人多少招数,又能吐露出多少事情?”
萧景卿身子慢慢陷入到皇后所坐的凤椅当中,手靠上精致雕刻出凤凰图案的扶手,萧景卿嗤笑一声,这凤椅,也是时候该换人坐坐了。
皇后听闻念云到了御前人的手里,瞬间慌了,她跪着的身子像是绷紧的弓,直挺挺起来,眼底是对萧景卿方才的话所露出的不相信。
“德妃当年的身孕,云婕妤的死,还有皇后你自己强行有孕,等等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你真都当朕不知道吗?朕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把握不住。朕也想看看,你身边的念云到底有没有那么忠心。”萧景卿此刻看着皇后,就像看着一个濒死之人,他转动手上玉扳指,无情绪般抬眸说道:“看来,也不过短短熬了一炷香时间啊。”
萧景卿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高维匆匆而来的身影,皇后也听见脚步声,她内心的不安通通挂在了脸上,眼神跟随着高维的脚步上移,最终落在了高维递给萧景卿的薄薄几张纸上。
皇后半撑着身子,就差望眼欲穿,她的眼神恨不能透过纸张后面黑色墨影知道上面写得什么。
皇后很确定这就是念云说出的供词,她虽恐惧,但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念云能抗得住御前之人可怖万分的刑罚。
可皇后想岔了,既然念云的供词能送到萧景卿手上,就说明念云吐得差不多干净了。
萧景卿脸色阴沉,薄如云烟的几张纸,捏在他手里,就像捏住了皇后用来呼吸的喉管。
萧景卿几乎是一目十行,将念云的供述扫视了一遍,他只在自己在乎的那几部分停留了半瞬,其余的,萧景卿怒极反笑,手一扬,纸张纷纷扬扬朝皇后恐慌的面色上覆盖而去。
皇后惊慌失措下,企图用双手接住那几张纸,可纸张脱离掌控,仿佛漫天飘零的枯花残叶,轻飘飘打着旋儿降落在皇后面前,她毫不顾忌仪态,趴在地上捡起那几张纸,顶着萧景卿骇人的目光粗粗浏览过去。
念云一开始只说了皇后在王府所干的一些小事,皇后自认为是无伤大雅之事,直到最后两张纸上,念云将入宫后皇后所干的事情皆全盘托出,里面就有关于想要设计毒害宸妃与沈庶人腹中孩子的事情,皇后才彻底慌了。
她眼圈猩红一片,全身泛起一阵拨皮抽筋的痛,皇后额头抵上冰凉砖地,因惧意带来的战栗感如潮水漫天汹涌而来,将她完全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海浪中。
皇后里衣已经湿了一遍,初夏和暖的风吹进凤仪宫,皇后衣袂起伏间,身上布满寒意,她使劲将自己心绪从害怕中剥离出来,想着最后能争上一争。
皇后思及此,把纸张全部揉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不能再看,她快速从地上跪起,狠声道:“这些都是念云的片面之词,臣妾只能认其中一些,那也是因为臣妾深爱圣上,不能与他人共享圣上所造成的,臣妾心甘情愿认下了。但念云供词中所说臣妾毒害宸妃与沈庶人的事情。臣妾没有做过,自然也不会认。”
“念云是被沈庶人收买了,才会与沈庶人一同想着要嫁祸给臣妾。”皇后冷冷瞟了一眼地上的纸张,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圣上,出手害宸妃的是沈庶人,而与昭阳宫宫女接触的是念云,臣妾有理由相信,念云与沈庶人沆瀣一气,彼此间串通,想要陷害臣妾。圣上可以去查,从始至终,臣妾可没有和沈庶人除了请安后多加接触过啊。”
皇后说到最后,险些信以为真,她脑中飞速将自己与沈庶人唯一不多的几次接触想了起来,这几乎都是无人知道的,尽管萧景卿想查也怕是无从查起,若真的查到了,也只是一些她诱骗沈庶人的话,她大可以将事情推到沈庶人身上去,只说沈庶人自己鬼迷心窍罢了。
更何况,她交代念云去做的无非是接触昭阳宫的宫人,而吩咐沈庶人做得事情,皇后可没蠢到当面与人说。
皇后渐渐镇定下来:“圣上,臣妾是冤枉的。”
皇后为自己叫屈是萧景卿所能意料到的,但他没想到有了念云的证词,皇后还敢狡辩的如此理直气壮。
萧景卿眼眸暗沉几许,耳边传来左侧方珠帘颤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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