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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缕光线挤着窗帘缝隙在卧室内投影出一罅斑驳,乔?O?艰难的伸了个懒腰,摸摸萧怿州那边的床,果然,这男人精力旺盛。
昨晚在客厅不够,还要在浴室,书房和卧室各来一遍,她都撑不住了他还哄着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她只感觉自己眼皮在打架,索性就睡着了,由着他折腾。
乔?O?拿过桌上的手机,十点半了。小言给她打了近十个电话她都没听到,这狗男人还给她静音了!
“喂,小言,什么事?”她卷了卷被子将自己裹好,迷糊的问。
“姑奶奶,你可睡醒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你想想今天要做什么?”
做什么?今天不是没活动么?
忽的,她敲了敲脑袋,猛的坐起来,不料牵动某个部位,撕裂的痛感袭来,让她倒吸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支教公益活动对么?我天,都快十一点了咋办?公司不得骂死我!”
“你还能想起来我得给你鼓掌!我也以为完了,但公司不知道怎么突然改行程了,下午两点出发,可别再迟到了。”
“那就好,太险了!”乔?O?拍了拍胸脯,长呼一口气,下床去衣帽间找衣服穿。
“对了,你秀恩爱成功登热搜,省的公司再去买,我估计因为这,公司没有把这次公益的名额给某人。”
“呵呵,我挂了。”她早就想到会上热搜,好羞耻啊!
乔?O?扶着衣帽间的墙,防止自己腿脚发软跌下去,挑着下午走的时候要穿的衣服。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袍从后披在她身上,男人轻松抱起她放回卧室,随后两手撑在她身侧,荷尔蒙包围她。
“我还没找好衣服。”
“不急。”他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还不急,要不是你给我静音,我闹钟早响了,我差点就错过这次机会。”
“本来我不想让你去,但是你喜欢孩子。”他揉了揉她发顶,倾身去问她。
“好啊你,我没刷牙呢…唔—”
她的话被淹没,他带着节奏将她拉入深渊。
……
“我又不嫌。”他终于放开她,抚了几下她的脸,起身去拿东西。
“你…你去干什么?”他怎么都不带喘的?这个老狐狸!
“躺好。”
“干什么?”她警惕的盯着他,大白天的,他想做什么?
“上药。”他自然的拉开被子,像是做自己很熟悉的事,没有掺杂一点情\/欲。
“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乔?O?脸红心跳,这男人怎么做到一点也不害羞的。
“害羞?昨晚…”
“好了好了,你随便。”她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冰冰凉凉的酥麻感化开,她咬着食指,抬起下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
萧怿州涂完药,给她盖好被子,将饭给她端过来。
“你吃过了?”
“嗯。”
“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
“我知道。”
“我要去半个月。”
“嗯。”
乔?O?瞪了他一眼,继续吃饭,故意将勺子碰在碗的边缘,叮叮作响。
他就没什么要说的么?人家情侣分开都是要死要活的,他怎么就这么寡淡!!
在她无声的抗议中,萧怿州忽的笑了,将她嘴角的米粒擦点,软着口气哄她:
“生气了?”
“才没有!”乔?O?继续嘴硬。
“我又没说让你一个人去。”萧怿州将她揽到怀里。
“你要和我一起去?”她眸子里占满惊喜和期待。
“我需要去国外处理一点事,然后就去找你,你等我。”
“那你需要几天啊?”乔?O?将下巴搁在他肩膀,坐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
“两三天,很快。”
*
a市,新元村。
乔?O?到教师住所,里面还住着其他两名老师,加上她和小言,一共四名。
第一堂课,她主要是和学生联络情感,似乎进展不错,山区的孩子纯朴,活泼的特别活泼,安静的基本上全程只是微笑。
“小乔老师,你结婚了么?”
这个小男孩叫李文登,他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乔?O?每提一个问题,他几乎都会用各种动作来吸引乔?O?的注意,蹦蹦跳跳的跟个小兔子一样。
“没有哦。”乔?O?今天特地穿了一身白衬衫、阔腿裤和帆布鞋,只画了个淡妆,她想显的亲切一些。
“小乔老师,我哥哥会砍柴,会做饭,还会赚钱,你要不要嫁给他?”小文登的眼睛黑溜溜的,像是藏有黑宝石,他笑得时候肥肥的小手捂着嘴巴,可爱的紧。
乔?O?被他的纯朴和直率逗的发笑,摇摇头,温柔的说:“老师有男朋友了哦~”
“他一定没我哥哥帅!哼!”小文登撅着小嘴扭过了头。
“好。”乔?O?走下去摸摸他硬硬的小短发,真想捏捏他的脸,但自己还是要保持矜持。
……
翌日。
第一节课,她将画图工具都发给小朋友们,扫了一眼底下,却发现好多位置都空缺着。
“张老师,为什么这么多同学都没来上课?”乔?O?问帮忙发东西的班主任。
“哦,乔老师,忘了告诉你了,这是正常现象,山区的孩子都是家里一份劳动力,有时候家里有事就没来,甚至一个班没有学生来上课。”
“什么?”她一直以为,现在的家庭都是以孩子上学为主,没想到这里竟然…
“这怎么行,张老师,这些孩子的家住在哪儿,您都知道么?”乔?O?继续问。
“知道。”
“您能带我去么?”
“乔老师,其实你想做什么,我们这些老师都试过,没用的。”张老师说完摇摇头。
“张老师,您就陪我去吧。”有什么能比学生的学习更重要的事。
“那好吧。”
“小言,你先教孩子们。”
……
前几日一直在下雨,路面湿滑,泥泞狭窄,还有些陡。
她和张老师互相扶持着,在一块摇摇欲坠,湿矮泛霉的木房子前站定。
乔?O?清楚的听到,里面有小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她听不明白,却感觉到恐怖和沉重。
“有人吗?可以开一下…”
乔?O?怀疑这是家暴现场,她砰砰的敲打门,想让里面的人听到。
“乔老师,我们还是走吧,这种事,我们不方便插手。”张老师打断乔?O?想拉她离开。
“这种事才是需要我们帮助,怎么能走!什么年代了,还有家暴!什么人啊!”乔?O?干脆锤门,喊的声音更大了。
倏忽,“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条很小很小的缝。
小女孩澄澈的眼睛还沾着泪,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小声道:
“小张老师,小乔老师。”
乔?O?想起来,昨天在班里的时候,她注意到一个特别特别安静的小女孩,小女孩和她对视的时候,会甜甜的微笑,发给她东西的时候,她会乖巧的说谢谢。
她叫王文静。
“文静啊,你告诉老师,里面…爸爸是不是在打妈妈?”乔?O?其实听到动静就能确定里面的行为,但她要录下来。
“小乔老师…”
“干什么呢?谁给你的胆去开门!”男人挺着啤酒肚拽着文静的领子,拎着她扔到一旁,他走近的时候,酒气熏人,粗矿的声音倒是符合他的气质。
“你做什么?她是个孩子!”乔?O?用脚去踹门,狠狠推开那男人,去抱甩在地上的文静。
“你们是谁?敢管我们家的事!”男人摇摇晃晃的就要去抓乔?O?。
“你做什么?你敢碰我一下,这个电话就拨出去了!”
乔?O?手里举着手机,那页面停留在110的电话,她的手指放在拨打键上。
屋里,一蓬头垢面的女人衣着褴褛,拖着鞋走出来,她脚上竟还有铁链拴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紧紧盯着乔?O?。
“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女儿和妻子!你是不是个男人!”
乔?O?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她恨不得找个棍子打死这个男人!
“你到底是谁?否则我告你私闯民宅!”男人酒精上头,就要站不住,晃晃脑袋,凶神恶煞的指着乔?O?。
“我是文静的老师!她没上学,我当然要来看看!”
“老师,呵…”男人没说完,就要倒在地上,小文静跑过去扶着那男人的背,瘦小的身躯托起了一个成人。
“小乔老师,小张老师,可以帮我把爸爸扶进屋子里么?”小文静微小的声音刺痛了乔?O?的眼睛。
“好。”
两人一起帮着小文静将男人扶到了床上。
小文静将女人安置到椅子上,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人竟拍拍手笑了,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小乔老师,喝水。”
小文静去厨房倒了两杯水,给乔?O?和张老师端出来。
“老师不喝…好吧。”
乔?O?瞧了瞧周围,这房子虽小,外面看起来破旧,可里面确实干净整洁,很有生活气息。
“文静啊,你告诉老师,你爸爸是不是经常打你和妈妈?”乔?O?将她拉到身前,她想救这个女孩。
“小乔老师,爸爸对我们很好的。”
“文静,爸爸已经睡了,老师也在这儿,不用怕,你就告诉老师是不是,老师会帮你的。”乔?O?摸摸她精致的辫子,耐心引导她。
“小乔老师,真的没有,爸爸只有喝酒之后才会这样,而且他也是为了我和妈妈好。
小乔老师,你要在我家吃饭么,我要去做饭了,我做的饭很好吃的。”
“家里都是你做饭?”女孩的眼里都是纯粹和干净,乔?O?也迷惑了,可她分明听到男人的咒骂声,看到他粗劣的行为。
“爸爸只有晚上才喝酒,所以晚饭我做。”
“那好吧,明天老师再来,好不好?”
“好。”
乔?O?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纵心里有很多疑惑,还是离开了。
落日染红了半个山头,村落炊烟袅袅。
眼看天都要黑了,乔?O?让张老师带着她认了认其他几家,她打算明天自己来。
*
乔?O?凭着记忆找到小文登家,他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去上学。
她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
是一个陌生男人,他留寸头,高高瘦瘦的,脸上沾了几处污泥,还是看得出男人的清俊。
“你好,请问这是李文登的家么?”乔?O?怀疑她敲错了门。
“对,您是…”男人看着眼前在村里头没见过的女人,她干净的气质是他没见过的。
“我是李文登的老师。”
“老师啊,快进来快进来,是文登的学习出了什么问题么?”
男人急忙给乔?O?拿凳子,倒水的时候手一抖溢出了些,他青涩的挠了挠头,在乔?O?与他对视的一瞬,快速移开眼。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只是想来问问为什么李文登两天没有上课?”
“因为这些日子,家里的牛有一只不知道感染了传染病死了,得时刻照看着其他的牛,最近我接了个临时的活,只能由文登来照看,您也知道,我奶奶还在住院,所以…”
乔?O?望着面前纯朴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她只片面的看到了孩子没有上学,而其背后的苦难,使她心灵受到巨大震撼。
“我能见见文登么?”乔?O?压下嗓子里的哽咽,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在牛棚里,我去喊他。”
“不用不用,我就看看他就好。”
乔?O?被男人领到牛棚。
牛棚里苍蝇嗡鸣,气味刺鼻,脚下泥土崎岖,杂草丛生。
小文登一手拿着英文书,一手拿着扇子,他时不时看看牛,时不时大声朗读,仿佛牛也在听他念书。
也许困苦的环境最能滋生出希望的芽儿。
从李文登家里出来后,她心里有些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
“你好,我是王文静的老师。”
开门的时候,乔?O?也吓了一跳,竟然是昨天那个醉酒的男人,此时的他穿着整齐,笑容憨厚,与昨日的他完全不同。
“您好,老师,文静在照顾她妈妈,您坐。”
“好的,谢谢。您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吧?”乔?O?试探性的问他,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昨天的事。
“知道知道,文静和我说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能问您为什么…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乔?O?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您是想问我有没有对孩子和她母亲家暴对么?”
乔?O?等着他的答案。
“其实还是怪我,文静原本有个刚三个月的弟弟,她妈抱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被被撞了,孩子没了,她妈也疯了,我天天酗酒,一喝酒看谁都是仇人。文静董事,她一边照看着她妈,一边还得安慰我。
昨天她妈跑出去,看到别人抱着孩子,给人抢了过来,一堆人围着她打,我当时喝了酒,回去脾气大了点骂了她,怕她再有什么举动,我白天得上班,只能让文静看着。”
难以想象,眼泪从一个经历了生死的中年男人面颊流淌下来,是多么残忍。
“抱歉。”乔?O?捏紧了衣角,再多的安慰最后只化成了两个字。
“昨天是我儿子一周年忌日,我喝了点酒,老师,没伤着你吧?”
“没有没有,抱歉,昨天我以为您…家暴。”
“我知道你是为了文静好,你是个好老师。”
……
乔?O?决定不一家家走访了,直接回学校。
现在想想,她准备了那么多陈词滥调想去“教育”那些家长,真是可笑天真。
谁不知道要让孩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现实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将人压垮,直到消灭他们最后残存的意志。
还好他们不认输,都抓着仅有的希望努力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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