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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中，他一双复杂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床上已经熟睡的苏雅琪。
如果她知道他快要死了，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吧。
苏雅琪的睡眠很浅，从顾瑾推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可她一直坐在病床前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
苏雅琪没办法忍受这样的眼神，她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在想怎么才能掐死我？”
顾瑾心尖不由一颤，难道在她心里，他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杀她吗？
他承认，以前是对她很过分！
但那都是受蛊虫影响，不是他的本意！
半响，顾瑾才扯了扯干涩的嗓子问:“孩子还好吗？你…还好吗？”
低沉的空气中响起了苏雅琪的讽笑声:“死不了，要让你失望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幻听了，居然能听见顾瑾问自己好不好。
黑暗中，两个人明亮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又分开。
就像一条平行线般没有终点。
顾瑾的心口被痛苦笼罩着，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死。”
苏雅琪没有说话。
顾瑾是没有想过要她死，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一阵缄默之后，顾瑾才重新启唇:“苏雅琪……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期望。
期望着能听见那两个字“不会！”
苏雅琪冷漠无情的声音:“你死了我会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
她以为，顾瑾又在试探她！
他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英年早逝！
问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难道是新找的折磨她的借口？
顾瑾浑身一颤，痛苦爬上双眸，她果然恨他！
他扯了扯唇，似乎用了力气才能勉强吐出两个字:“也好…”
苏雅琪身子一怔，她觉得今天晚上的顾瑾很不对劲。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开关。
“啪嗒”一声，房间亮如白昼。
顾瑾带着血丝的红润眼眸猝不及防的闯入眼中，苏雅琪僵住了。
顾瑾哭了？
她的眸底闪过一抹厌恶:“怎么，顾总也学会了苦肉计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了？”
“顾瑾，你要打要骂就痛快一点，别在我面前演戏，我看了恶心。”
顾瑾心口一阵刺痛。
此时此刻，他终于能体会当初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苏雅琪的心痛程度！
掩下眸底的痛苦，顾瑾抬眸凝视着她:“苏雅琪，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几句话？”
苏雅琪讽刺:“顾瑾，你跟一个杀人凶手谈心平气和，你疯了？”
从她口里听见杀人凶手这几个字，顾瑾只觉得异常刺耳！
“你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顾瑾道:“你非要把这几个字往自己身上揽你才开心？”
“我作践自己？”苏雅琪静静的躺在床上，唇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顾瑾，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和林雪薇两个人在作践我吗？”
“再说了，我作践自己不也是你想看见的吗？你不就是希望我没有尊严的活着吗？”
“以前，我说我没有杀人，你就用尽一切方式逼我承认，如今，我不用你动手我也能乖乖承认了，你却听不得了，顾瑾，你说你是不是贱？”
“你不用在我面前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演戏，我什么都承认，你别拿你那副恶心的嘴脸来我眼前晃悠，我看了恶心。”
“是！我是挺贱的！”顾瑾自嘲的笑笑。
他要是不贱，又怎么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她束缚在自己身边。
听着他这一句话，苏雅琪的身子一僵，她迟缓的转过头看着顾瑾落寞的模样:“怎么，这幅低贱的模样是被林雪薇甩了？”
顾瑾强调:“我从来都不喜欢林雪薇！”
“那是你的事。”苏雅琪无所谓的语气，对于顾瑾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会信。
不喜欢林雪薇和人家眉来眼去？不喜欢林雪薇把她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甚至为了林雪薇一次又一次对她暴力相向。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她真不知道他口里的喜欢得是什么样。
知道苏雅琪不信，顾瑾也不强求，只是淡声解释:“对林雪薇好，是因为她救过我。”
“我曾提过给她钱，可她拒绝了…”
顾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苏雅琪说这些，大概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活不长了，不想带着遗憾死亡。
也不想让她误会，他的心之所向！
苏雅琪心神不由一怔，林雪薇救过顾瑾？
“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我就能相信你对林雪薇所有的好和在意都是介于救过你的基础上？”苏雅琪冷笑:“顾瑾，你觉得我没脑子吗？”
“再说…你和林雪薇是什么关系跟我何干，你跟我说干什么，你觉得我会稀罕听吗？你喜不喜欢林雪薇关我什么事。”
苏雅琪没有感情的声音让顾瑾心口一窒。
他痛苦的眸子看着苏雅琪，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了吗？
顾瑾沙哑低沉的声音:“我怕我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苏雅琪:……
她终于抬眸看向顾瑾，视线猝不及防和他痛苦的眸子撞上。
苏雅琪冷声:“你苦肉计演上瘾了？”
“怎么，你下一秒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得了绝症就快要死了？”
“顾瑾，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诅咒自己，你不妨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不要来这套恶心人的戏码。”
“别说我不相信你得了绝症，就算真的活不长了，那也是你活该！”
“贱人自有天收！”
顾瑾的心痛得就像是被人剜了一个大窟窿，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她不信！
良久，顾瑾才压下心底的痛苦，嘶哑的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离开我的身边，我答应你，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送你走，你想去哪都行。”
苏雅琪不以为然，他以为，随便说几句这样的话她就会感恩戴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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