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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是一幅极其惨烈的景象，无数的老弱倒在血泊之中，耳旁是马蹄纵横的声响，叫喊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这副场景若是在周人领地并不少见，但这里可是胡人的王庭。
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这些还是大周的军队吗？
姬宏觉得心惊。
随即他的目光便注意到了一面“燕”字大旗。
北疆之地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燕国？
“王子，这些太过凶残，我看咱们还是先躲一躲吧。”
老仆满脸担忧，将姬宏挡在身后，劝说道。
“怕什么，我乃周人，这些人也算是我的同胞，他们岂会杀我。况且，就算此刻死在他们手中，我也是心甘情愿。”姬宏满脸坚毅道。
“王子，您不能固执啊，难道您忘记身上肩负的使命了吗？”
话刚出口，一队骑兵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为首的人见姬宏穿着一身大周王子的装束，虽然头发花白，还有些狼狈，但气质非凡，不由的停下来问道：“你可是教导老陈头乐曲之人？”
被胡人掳走的周人，多年的风餐露宿，这些人的本性也被胡人同化，显得格外残暴。
老陈头是姬宏见过为数不多还能保持本心之人，加上他之前本就是造琴的工匠，对音律还算了解，这才心血来潮教了他那首流飞花。
“正是。”姬宏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军士回答道。
“我家侯爷要见您，带走。”军士立刻朝着旁侧下令道。
“是。”身后的士卒应诺一声，将姬宏和他的仆人全部一起带走。
不久后，阿台部王庭内不断涌出不计其数的女人，从尚在襁褓到三四十岁不等，每五十人一组手脚捆绑着。
这些女人满脸悲愤，他们的父母，兄弟，或者儿子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此刻被俘，她们虽然不懂这些敌人的语言，但也能明白亡族之后自己这些女人的下场。
除了一些胡人女子，在阿台部部落中也找到了大约数千周国女子。这些人大多容貌绝佳，受到的待遇也还算不错。
相比其他人的反抗，这些人反倒对韩裕麾下士卒的到来带着极高的敬意。
随着时间流逝，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一场大火过后，阿台部这个威胁大周北疆百年历史的部落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在韩裕各路兵马的震慑下，阿台部的俘虏颤颤巍巍的聚集在一起。
过了许久，众星捧月之下，韩裕骑着战马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虽然隔着数千米，但从周围人忌惮的目光下，他便能猜测出，这个人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孤在这里向上苍祷告，草原胡人阿台部，彻底成为历史。从今日起，再无阿台，你们都是我幽北的百姓。”
幽北二字在天地间回荡。
姬宏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打着燕国旗号的青年，是韩诚的后人。
训话结束，队伍开始转移，韩裕也就勒马来到了姬宏这边。
隔着老远，韩裕的眼神中闪过几道惊色。
大周王侯的服饰。
不是分封诸侯的黑色莽纹，而是只属于王室公子的大红色龙纹。
这里可不是大周，而是遥远的阿台部王庭，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大周的王子。
韩裕在注视姬宏，姬宏也在观察着韩裕。
映入大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年轻。
韩诚他见过，但和韩诚比起来，眼前这个青年却要年轻的更多。
乱世之中，年轻就是资本。
尤其还能踏平阿台部的青年，绝对是少有的才俊。
这样的人，真可谓是天命之子。
“是阁下教的流飞花？”
韩裕翻身下马，问道。
“启禀燕侯，正是。”姬宏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是大周王室之人？”韩裕打量了一番略带疑问的问道。
“是。”姬宏咬牙吐出来几个字。
这里人多，韩裕也没有继续祥问的打算，目光落在了旁边姬宏的仆人身上。
“这是你的仆人？”
“是的。”姬宏点了点头。
“下令，校尉以上的军官，安西将军之下的军官，全部杖责二十，以儆效尤。”韩裕下令道。
“侯爷。”旁侧的几个将军不解道。
“孤的命令是什么？难道你们忘记了，车轮以上的男子全部诛杀，这明显是胡人，你们居然漏了。”
“这。”将军无言以对。
韩裕下达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打折扣，但这个叫做姬宏的男人本是韩裕急着寻找，他的仆人，这些军官在不知道详情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诛杀。
虽然这些将军觉得心中有些憋屈，但经过这一次大战，所有人对韩裕的信服度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听韩裕如此安排，这个将军也是很干脆的领命退下。
随即，各军之中，校尉以上的军官全部当众脱下铠甲，趴在地上接受杖责刑罚。
执行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吱声，虽有冤屈，但都很心服。
这就是威望，有如此威望，幽北之地，他就是王，他就是天。
“还望侯爷垂怜。”
姬宏被这些士卒的忠诚度所震撼，但他不想要跟随多年的老仆死，连忙躬身朝着韩裕请求到道。
“他是胡人，难道你不知道？”
姬宏摇头道：“我知道，但他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背弃我，他对我极其忠诚，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背弃我。”
“你可以保证，但孤不能相信。”
韩裕的脸上没有任何情感，看着姬宏如同看一具死尸般平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短时间之内归顺，但此等亡族之事，他岂能安心，纵然你说他不会造反，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把这一丝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杀他，孤可以留下你，若是你要留下他，那孤只能连你一起杀了。”
一番话彻底终结了姬宏心中所有的念想，看着旁边的仆人，他的眼中满是悲痛。
一边是多年忠诚的老仆，一面是自己的性命，该如何选择，他一时间也没了打算。
韩裕见他如此纠结，直接朝着旁侧的士卒挥手道：“你选择不了，那就让孤帮你。”
说罢，两个士卒架起老仆朝着旁侧而去。
看着亲信的背影，姬宏双拳紧握，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有半分言语，但眼神中的一丝暴戾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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